而纵然是武道宗师,这种重伤也很难说还能活到几时。
毕竟他们最糟糕的点不在于四肢俱无,而在于胸腔以下,丹田也被他们自己斩去了!
没有了丹田,宗师也如无根之木,就是个高等残废。
此刻两人头靠着头地倒在一起,皆是眼神空洞、脸色惨白地将脸对着金色笼子的笼顶。
宋辞晚走到笼子外时,粟娘挣扎着动了一下。
“呵……”一边动她一边嗓音嘶哑地笑了,“宋仙子,我与嵩哥,与那位不同,我们两个、我们……我们舍得下肉身,我们不怕死!”
她身躯挣动片刻,最后却是哪里都动弹不得。
粟娘便索性不挣扎了,她又脱力般躺着,“呵”一声笑说:“我们纵死也是人,躺着死也比跪着死好,哈哈哈……”
笑着笑着,两行冰冷的眼泪从她惨白的脸颊滚下。
粟娘又问:“嵩哥,你恨我吗?”
嵩哥与她头对头躺着,残破的身躯一动不动,她提问了,他便道:“当初服丹的决定是我与你一起做下的,谁也不曾逼迫于我,我又怎么可能恨你?”
顿了顿,他又说:“粟娘,你知道的,不论是什么模样,我总归与你一处,如此便也罢了……”
这般说辞惹得粟娘眼角又是一片泪水淌下。
宋辞晚在旁边看了片刻,问:“你们的筑基丹从何而来?因何服丹?”
这一次是嵩哥先回答了宋辞晚,他道:“不瞒仙子,筑基丹得自莽山柴青,柴青兄与我和娘子皆是好友,半月前自言自己发现了长寿秘诀。
他敞开经脉任由我与娘子检查,我们发现他的体魄与生命力确实比之从前长进至少十倍。他又告诉我们筑基丹无害,不过是在武道修行的体系上再多修一门金丹法。
这世上仙武双修之人又不是没有,倘或仙武双修便能增寿十倍百倍,我与娘子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修呢?”
说到这里,嵩哥虚弱地咳嗽了一声,又道:“我们修行金丹法之前,实在是不知筑基丹中原来竟包藏虫卵,倘若知晓,便应当明白,所谓增寿不过是一场骗局。
赠的又何尝是我们的寿?那分明是虫族的寿!呵呵呵,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自嘲地笑了起来。
粟娘接话道:“宋仙子,柴青方才也虫变了,如今没了动静,大约是比我们还先死。宋仙子,我们夫妻二人犯了禁忌,自知有罪。此番不求仙子饶命,只求死后、死后……能得一葬身之所!
请仙子允我夫妻死能同穴,我们还想葬回紫阳门的青微峰上……”
两团微弱的人欲飞出来:【人欲,残损的先天五转武道宗师之悲伤、痛悔、期望,七两三钱,可抵卖。】
【人欲,残损的先天五转武道宗师之悲伤、苦痛、不舍,五两二钱,可抵卖。】
宋辞晚听完了两人的话,看向碧云仙子。
碧云仙子反应过来,连忙抬手一点,收走了困住二人的暗金色牢笼。
牢笼一去,粟娘与嵩哥齐齐滚落在琉璃平顶的地面上。
两人皆有片刻茫然,却见宋辞晚抬起手道:“二位服用虫丹纵然有错,但念在二位不知虫丹根底,受骗在先,后又当机立断,斩去虫躯,如此倒也不必死罪。”
她的话音落下,随之,两团朦朦胧胧的白光也一并落在了粟娘与嵩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