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莘莘看了看头顶上的星宿大阵,死后的灵魂需要的是阴气,星宿虽然在夜里出现,力量上算得上阴属,却也只是比太阳之力柔和一些而已,所以普通的灵魂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重量,所以大荒之中的生灵死后都受不住星辰之力的压制。
而人间的灵魂就更加离谱了,因为人间是大水之祸之后才新诞生的地方,人间虽然有山神庙,可往往并没有正经的山神,因此灵魂无处可去,又因为人族的灵魂比大荒之中妖族的灵魂更加脆弱,往往等不到七天的时间就彻底散了。
此事太过重要了,英招也只说到这里,正好趁着英磊和白玖带着聚集在姜莘莘宅子里的妖族回来,他便闭口不言,只等找个机会跟姜莘莘单独聊聊了。
赵远舟已经开始教授卓翼宸云光剑配套的剑法,卓翼宸心里难受但学得认真,毕竟这是他跟赵远舟一早就做下的约定,可等教授完毕,卓翼宸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对文潇,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赵远舟不答,过了一会儿才反问:“你忘了你父兄的杀身之仇了吗?”
卓翼宸当然没有忘记,也没有忘记当夜自己发下的誓言,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范瑛提起过的那个关于冰夷一族的诅咒。
从前他没有明白这诅咒到底什么意思,眼下却有些明悟了,冰夷杀了好友应龙,被赋予了能斩杀当世大妖的能力,可同样的也留下了一个诅咒,凡是手持云光剑的冰夷后人,都会亲手杀了至交好友。
父兄的仇人就在眼前,至交好友也在眼前,甚至他们还是同一个妖。
卓翼宸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之人,他看着依旧心如死灰,目光毫无波澜的赵远舟,郑重说道:“我会杀了杀害我父兄的仇人,也会救下跟我经历生死的兄弟。”
赵远舟感念卓翼宸的一腔情谊,可他也明白自己跟离仑不同,离仑只是普通的槐鬼,而他却是应命而生的大妖,就连见多识广的英招都说了,他不在轮回之列。
况且,他被血月控制做下了那么多杀孽,纵然那一切都并非出自他本心,可总不能就让一切事情那样轻飘飘就过去。
赵远舟求死之心丝毫未改,不是没有顾虑过文潇,只是他觉得文潇一家人之死也跟他有关,纵然文潇能放下芥蒂,可他不能就这样让文潇对不起那些逝去的亲人。
况且先前他也跟文潇签订了只保持同僚关系的契约,如今他对文潇改了心思,这契约之力对他也有约束,所以哪怕借着龙鱼族逆鳞结了温宗瑜暗中给大家下的毒,他在思慕文潇的时候,依旧心痛难忍。
诚然,他有些喜欢这样的痛觉,因为这代表着他对文潇的深情,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他们之间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哪怕将来一切灵魂都有了归处和来处,他也不想继续做一个从戾气中出生,天命承载戾气的朱厌了。
“如今我一身戾气全靠元莘大人的法力镇压,而我们都明白,元莘大人来得轻易,想必离开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所以若是我不死,说不定不用等到下一个血月之夜,这一身戾气便要再次失控了。”
卓翼宸却说道:“我已经知道我父兄到底是如何遭遇不测的了,当时你也是戾气失控,所以伤害了上一代神女,还准备继续伤害文潇,是我父兄及时赶到救下了文潇。只是你已然戾气入心,我父兄功力不够,所以伤了你,也损了云光剑,最终神女只能耗费最后一丝神力,用一半的白泽令镇压你体内的戾气。”
赵远舟终于来了一点兴致,“这些事情被你说的就好像你就在当场一样,按理来说,当时应该没有别人在场了,更何况文潇都昏过去了,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卓翼宸拿出曾被乘黄当做阵眼的日晷,说道:“这个日晷有自动记录所见的功能,我也是无意从中看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