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看着他,尤其是盯着现在出现在谢夔腰间的那双藕臂上,跟沉闷的朝服截然不同的属于女子的宫装,看起来是那么突兀而显眼。他那只被宽大的衣袖笼罩的手上,那枚扳指被他狠狠地捏住,面上却没有丝毫异常之色,“好。”裴铮说。
谢夔几乎是在转身离开的瞬间,就已经直接弯腰,将怀里的人抱了起来。
鹤语脑子正晕乎乎的,冷不丁感到身体腾空,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搂住了谢夔的脖颈,脑袋靠在谢夔的胸前,“你做什么?”鹤语嘟囔着,“这可是在宫中。”
鹤语想提醒谢夔他的身份,这般抱着自己,也不怕路过的侍卫和宫女多看了他的笑话。她只是动了动嘴皮,没有挣扎,实在是因为被谢夔抱着走,比她自己晕乎乎地前行松快多了。
可是谢夔本人丝毫不在意,“头不晕?”谢夔不答反问。
鹤语乖乖点头,醉酒后当然是觉得有些晕眩的。刚才走路时,若不是因为谢夔伸手扶着自己,她说不定还要摔跤呢。
“那不就完了?现在就靠着我,我带你回家。”谢夔低声说,若是仔细一听,还能听见男人这话里带的丝丝笑意和温柔。
鹤语“唔”了声,“那你走稳一点,不然颠得我难受。”
她娇气地提出要求,就算是人肉轿子,也必须是舒坦的轿子,不然她可不要。
谢夔发出一声轻笑,“好,听殿下的。”
这笑声是从谢夔的胸膛间发出来的,那轻微的震感,就紧紧地贴着鹤语的耳廓,那声音似乎就连带着震感也一同传到了鹤语的身体里,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楚究竟是饮酒红了耳朵,还是因为现在谢夔的闷笑声,让她感到耳朵发烫。
在夜色中,器宇轩昂的男人抱着娇小的女子,无视周围传来的明里暗里的打量的眼神,脚步稳健,朝着宫门口走去。
出宫的这条路,跟回东宫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崔莞庄在回头时,不经意间看见了另一头被谢夔抱起来的鹤语,她眼底忍不住闪过了一丝艳羡。
她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半步距离的裴铮,想伸手。可是最后,那只在半空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前面人的衣服,就重新垂落了下去,安分地放在了小腹处。
太子身份贵重,如何会像是谢夔那样,将自己抱起来呢?哪怕是牵手走在这外面,也显得太不端庄。
崔莞庄觉得自己刚才是真有些鬼迷心窍,脑子里才会出现那样的期盼。
鹤语被谢夔抱着回了公主府,原本谢夔是想着将人放进浴桶里就离开的。
可是没想到,他才刚将鹤语放进水里,一转身,就听见“咕噜咕噜”的水泡泡的声音。
谢夔赶紧转身,就看见刚被自己放进浴桶里的人,身体一软,直接滑到了桶底,傻乎乎地被呛了水。
他飞快伸手,将沉到了水里的鹤语捞了出来,心里还有一阵阵后怕。
这浴桶不深,在底部还有位置可以坐着,一般情况下,哪里能溺毙?
可现在,谢夔捞着身形软乎乎的鹤语,一时间头大。
他当然知道鹤语不害羞,不喜欢人贴身伺候,平日里洗浴,珍珠和玛瑙顶多守在屏风外面。现在鹤语这般模样,估计也不会愿意让人来伺候梳洗。
现在他抱着浴桶里的人,胸前的衣服也差不多都湿透了。
谢夔的喉结滚了滚,晚上在桌上饮的那些酒,现在好似都变成了一把火,在烧着他的嗓子。
“殿下。”谢夔说,“能自己洗吗?”
只要鹤语现在点头,他就不动她。
这段时间赶路,就算是晚上在客栈里休息,他也不敢折腾鹤语。
就算是坐着马车,但一路也辛苦,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将鹤语折腾狠了,在路上受罪。
所以谢夔也忍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如今,他怀里抱着软乎乎的脱光了衣服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忍住。又不是出家的和尚,对着自己的妻子,还能清心寡欲。
但他还是想听鹤语的意思,只要对方不愿意,他就不动她。
可是鹤语现在刚被谢夔从水里捞起来,她在水底吐了一连串的泡泡,现在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只想要抱紧跟前的这根“浮木”。
至于谢夔说了什么,鹤语一概没有听见,就张开了双臂,将谢夔抱得严严实实。
那一身雪白的肌肤,跟谢夔深紫的朝服贴合在一块儿时,那抹纯和妖,被衬得有些惊人。
“不准走。”哪怕是在这种晕乎乎的状态下,鹤语对着谢夔说话,也是理直气壮极了。
面前的人身上有令她觉得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她头晕,就要拥有这味道的人陪在自己身边。
公主府跟朔方的节度使府上的差别很大,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被名家工匠指点过。每一处的布置,都是经过了精心的研究。奢侈大气,富贵逼人。
在这浴室的后面,就有一方露天的浴池,占地面积极广。分明是人工开凿,但不论是靠近岸边的怪石,还是水中的那一块看起来光滑极了的石床,都显得颇有野趣,宛如是从郊外完整地挖出的一块地,放进了这公主府中一般。
现在,这公主府上长久没有主人亲临的偌大的浴池里,终于被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