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暗低沉,一上午都在下雨,到了午后,雨虽停了,可依然乌云密布,见不到丝毫的阳光。天气如此,皇帝易风的心情也不太愉快。易风昨日在朝会上宣布再次北伐,并下旨让李靖统兵挂帅,结果立马引来一片反对之声,哪怕最后易风公布了自己的计划,以突厥降军和诸藩兵马出战,可政事堂诸相依然不肯松动,这让易风的心情极为不好。好在枢密院这边是支持他的,三衙和诸卫高级将领们也是支持他的。
开元殿中,易风与杨素、苏威、薛道衡、李纲,刘文静、魏征、樊子盖、徐德言、王保、李靖等一众宰执们对坐。
内侍为皇帝和宰执们一一斟酒,旁边有教坊的乐师在弹奏着优雅的古琴。
易风举起酒杯,“自大隋立国之起,就受突厥之威胁,一直到开皇七年,大隋才算是成功的借突厥内讧之机占据主动。再到开皇十九年的北伐,朝廷才得以算是真正的击败了突厥。如今,经去年的敦煌之战,朝廷灭了吐谷浑,兵锋直指西域,突厥再无力对抗朝廷,此时朝廷若不趁势将突厥降服,只怕十年之后,突厥又将卷土重来,那个时候,朝廷又得花费多少的力气安定北方边疆?”
君臣共饮此杯,内侍上前逐一为君臣们斟酒。
易风¤握着酒杯,看着十四位当朝宰执们,“前几天朕提出再次北伐,左右仆射都提出了朝廷如今财政困难,军民疲惫。无力再战。不过枢密院这边告诉朕,将士们如今士气正旺。全力支持朝廷北伐。我考虑了许久,最终打算这次北伐朝廷不再集结大军出战。而以归顺的突厥降军为主力,再调以铁勒、党项和高昌等国为辅,联合出兵平定草原。如此一来,朝廷不用再调动大军,也不需要再征发大量民夫,甚至不需要再供应大量的粮草器械了。朝廷需要的只是一道诏令,一位经验丰富的元帅而已,可昨日的朝会之上,这个计划枢密院通过了。可政事堂诸相为首的众朝臣却依然全力反对这一计划,朕有些糊涂,有些不明白,今日特意召集诸位宰执们私下议论,你们能告诉朕,为何要反对吗?”
李纲道,“昔西汉之时,先有文景之治,天下为盛世。后汉武继位,用兵匈奴,前后44年,虽让匈奴退居漠北。可汉之百姓减半,民不聊生,百姓水深火热。得不偿失。”
“汉武帝虽有穷兵黩武之嫌,可其用兵匈奴。御侮不屈之精神却是值得我们学习的。犯我强汉,虽远必诛。这句话每读之都让我拍案赞叹。我大隋虽立国只二十载,可却也从不曾从蛮夷胡族屈服,太平不是求来的,而是打来的。今日达头确实上表求降表示臣服,可这种臣服有几分诚意?我们若答应了,达头不会感激不会怀恩,只会在心里骂我们愚蠢,农夫与蛇的故意你们也许听过也许没听过,讲的是一个农夫路遇一条冻僵的蛇,这个农夫好心将蛇捡起,放入怀中帮他取暖,让他免于冻死。可蛇暖和苏醒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感激,而是咬了农夫一口,把他毒死了。相同的故事,还有中山狼的故事,大家都不应当陌生。国与国之间,有的只是利益,尤其是突厥这样的游牧部族,与中原之间是不可化解的矛盾,一旦他们强大,必然会入侵我们。甚至就是他们遇了灾,想到的第一个解决办法也是南下抢劫我们。眼下有一个一劳永逸解决草原问题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去试,为什么不敢去试?”
“可陛下为何就能肯定今日派去北伐的这些突厥人就可信呢?就算他们击败了达头、都蓝,也不过是取而代之,陛下的分封,真的能让这些突厥人从此臣服?如果不能,为何还要费心再次北伐呢,为何不把这些臣服的突厥人就安置在中原,做为屏藩?”薛道衡也开口说道。
易风摇头,“突厥人当然不会是什么重信的君子,但利益可以牵动他们。让他们回去灭掉达头和都蓝,首先这就可以让突厥人相互攻击,这也是削弱突厥的实力。同时,战后我们对草原诸部进行分封,让他们相互制约,达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秩序,突厥不再统一,草原不再有霸主,分散的草原诸部自然就无法再威胁到朝廷,这是长远的好处。或许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我们难道要连试都不敢试?”
杨素道,“臣还是以为如今草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个时候再放突厥降兵回去,再挑起烽烟,并不一定是好事。战事一起,结果谁也难以预料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而如果朝廷现在接受达头与都蓝的臣服,那么至少十年之内可保草原安稳,边疆平和,有这十年之功夫,朝廷休养生息,必然更加兴盛,到时实力更强,那时更不用担心突厥了。而要是现在草原再起烽烟,万一打出个意外来,朝廷现在未必有能力平定。想当初沙钵略归附朝廷,他死后莫何可汗继位,打着朝廷的旗号西征,短短功夫连战连胜,若非他意外死于波斯人之手,只怕莫何早就重新统一东西部,那个时候说不定早就又跟朝廷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