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进来的时候,我在隔壁扫过一眼,没有我们基地班的人。”
他没把话说死,要是说成没有锦城四中的人,这就太打脸了。
说不定这群人还会冲上来围殴他一顿。
于一航阿巴阿巴两声,便闭了嘴,一脸无奈的看着休息室里同学们。
方宇先是红着脸感觉到不好意思,而后却又立刻红了眼,他愤愤的看着窗边带着无辜模样的卿云。
在座的人,回过神来,全部脸色苍白着。
锦城四中的王牌基地班没人弃考?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高考始终就是一个位次游戏。
他们这里30来号人,隔壁另外一个休息室却有100来号人。
其他的人弃考不弃考无所谓,但一群七中、九中的尖子生弃考了,便宜的是谁?
尽管大学扩招了,但985名额一年就那么多。
特别是他们这群人,原本就是985上半区,乃至c9联盟的种子选手。
能竞争的人全省也就不到1000人。
恐怕到最后,他们弃考出来的这部分名额,至少大半会被四中给抢去。
考试结束的广播,在此时响了起来。
于一航没好气的推着还傻站在那里的方宇往外走着,同时嘴里招呼着其他人,“还不走!”
等着丢人现眼吗?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一张纸片飘了过来,贴在方宇的眼睛上。
本就郁闷的方宇气急败坏的拿下纸片后,正想破口大骂发泄情绪的时候,突然住了嘴。
这是一张准考证的残片。
此时,他才注意到,锦城四中的操场上到处都是撕碎了准考证,浸泡在雨水里。
而天空中还不时的出现一团残片,就像烟花般一样,飞起、四散。
伴随着的,是一阵阵的低泣或是歇斯底里的嚎哭。
走在一群弃考的人群中,于一航的脸上无悲无喜。
他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太过荒诞,以至于让他的大脑此刻始终处于上帝视角。
观察着四周,按照站位的亲疏远近,显然可以分成两个大集团。
七中,九中。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望着锦城四中的教学楼。
望楼汉阙。
外墙看着崭新,但装饰风格却凭空给人一种浓厚的历史沧桑和厚重感。
就像一位历经世事的老人,微笑的注视着这一切。
于一航在心里叹了口气。
四七九……
四大爷永远是你四大爷。
面对今日的惨案,千年名校的历史底蕴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
其实,于一航还是高看了四大爷的孙子孙女们。
走在走廊里,落入卿云和秦缦缦眼帘的,全是悲戚的脸庞和纷飞的眼泪。
也许是前世十年大学教师捞人无数的佛心使然,也许是感恩于田间、黎方平这样的恩师所愿,卿云突然间想要做点什么。
为这些学生,也为这所学校。
察觉到这样的想法,他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也真够圣母心的。
叹了一口气,他捏了捏秦缦缦的小手,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拖着她来到学校大厅的钢琴前坐下。
秦缦缦一脸的问号,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拉德斯基进行曲,快!让大家到这里集合。”
秦缦缦愣了一下,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
直接说操场集合曲就完了嘛,还拉德斯基进行曲,让钢琴十级的她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毕竟,这首曲子在运动会上、操场上使用的太频繁,让许多人都忘记了它本来的名字。
至于臭男人让大家集合过来做什么,她也大致能够猜到。
无论卿云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
在她看来,这其实挺好的。
养望嘛。
不过……
他是这么知道这首曲子名字呢?
秦缦缦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问什么,赶紧按照他的要求弹了起来。
但下一刻,让她更不解的事情便发生在了眼前。
卿云竟然和她一起坐了下来,双手也放在了琴键上开始合奏。
两个人一起合奏钢琴,并不能让声音变得更大。
只是两个不同声部一起的合奏,让曲子的声音变得更加激昂和紧促。
陈悦慢腾腾的走廊里挪着步子,两眼里满是泪花,视线模糊了一片。
和卿云、秦缦缦、伍军、周琨这样一直走学习道路的学霸学神不一样,没太高学习天赋的她,更热衷于社会活动。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
长袖善舞的她,更适合在机关或者大型国企里发展。
从懂事起,她便始终朝着一个目标在奋进着。
无知少女。
无党派、知识分子、少数民族、女同志。
陈悦的土家族出生,便让她从一开始在那条道路上占据了主动。
为了走上那条路,除了参与众多的社会实践活动来锻炼能力丰富阅历外,她的学习并没有拉下。
尽管比不上伍军他们,但她也是清北的种子选手。
今朝秣马坚如铁,他日功成朝天阙。
既然考试的规则是允许刷题锤炼自己,她并不认为成为一个做题家有什么寒碜。
所以,学校上次组织的变态模拟考,在她看来只是考前娱乐,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在刚刚结束的考试里,她确实体会到了老师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