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汀低垂着眼睫,眼中神色难辨,他没有立刻回答叶夫人的问题,而是认真地在脑子思索了一遍,才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不是的,母亲,我从不曾怨恨您。我只是希望,您可以放过我们,也可以放过自己。”
“母亲,您当真不知道青筠她为什么会离开,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外长居吗?您知道的啊,您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无论是我们还是那些下人,我们都是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母亲,这世上本就不可能事事如你所愿的。”
刚刚送上桌子的茶杯里还装着滚烫的热水,如今却一起摔在了叶鹤汀的身上,崭新的茶杯还没有被人使用过就简单地破碎了。
叶鹤汀的脸上多了一道细长的血痕,很快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珠,然后连成了一条血线,滴落在了地上。
叶青筠带着糕点回到侯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预料到叶夫人会有些生气,特意去买了她平日爱吃的牛乳糕,打算哄一哄叶夫人,再和她好好谈谈。只是,她没有想到,叶鹤汀会为了这事回到明远侯府,还和叶母发生了争执。
叶静涵还怯生生地站在一边,她看到了正要进屋的叶青筠,求救似地喊了她一声。
“大姐姐!”
这一下,屋里所有人,除了还在拿袖子擦脸的叶鹤汀,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叶青筠的身上。叶夫人看到她回来了,脸上出现了一点慌乱与尴尬,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下意识地避开了叶青筠的视线。
叶青筠看了一眼叶鹤汀,脸上的血迹被他自己抹开,糊在了脸上,又可怕又可笑。他的眼角有点红,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人踢了一脚的奶猫。
她深呼吸了一口,走上前给叶夫人行了个礼,顺便把手里的牛乳糕递给了她,放轻了语气。
“母亲,您看上去有些累了,我就先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带三哥去处理伤口,明日再来跟您行礼。”
叶夫人听到后半句话,马上就有些急了,刚想要开口说话,嘴里却被叶青筠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块牛乳糕进去。她故意冲着叶夫人眨了眨眼,低声在她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
“明日我再给您解释清楚。”
叶夫人被叶青筠的态度唬住了,她犹豫了一下,嚼了两口牛乳糕,忍住了自己想要阻止对方的动作,眼睁睁地看着叶青筠把叶鹤汀拖走了。
青竹苑,珍珠和翡翠已经完好无损地回到了院子里。
叶鹤汀坐在椅子上,乖巧地抬着头,任由叶青筠动作。
叶青筠拿来了一块沾湿的帕子,小心地把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用食指的指腹沾了一点药膏,细致地涂在了伤口上。
叶鹤汀一直注视着叶青筠,趁着她全神贯注处理伤口的时候,冷不防地问了一句:“你明日要跟母亲解释什么?”
“你听到了啊。”叶青筠和他对视了一眼,又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回伤口上。
“随口说的,没想好,我这不是想着先把你捞出来嘛,不然伤口拖久了留疤怎么办。”
“你可以把事情都推我头上,就说是我在你面前说了她的坏话,然后教唆你逃跑的。”叶鹤汀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但是没有成功。
叶青筠忍不住笑了笑,她摇了摇头,手上微微用力,对方的脸就如她预想的那般因疼痛而扭曲了起来。她转移了话题。
“那两个歹徒有消息了吗?我打算告诉母亲我在江城遇袭的事情。”
叶鹤汀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嘀咕了几句:“我还以为这事儿算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呢。真要告诉母亲吗,以她的性子,只怕会大动干戈,打草惊蛇呢。”
叶青筠点了点头:“总要告诉她的。如果是府里的人干的,我不可能在瞒着母亲的前提下把人处理掉。”
叶鹤汀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一点杀意,难免有些惊讶。
“已经抓起来了,人在我那里,他们招供是我们那位庶弟,叶安然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