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脏一紧,连忙找了出去。
踏出外殿,就瞧见南胭孤零零站在宫檐下。
宫檐下开着几株金山茶,寒风卷起她的宫裙,她的背影莫名萧索。
南宝衣轻声:“南胭?”
南胭的身体瞬间紧绷。
过了片刻,她才仪态端方地转过身:“作甚?”
南宝衣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泪珠,显然是才伤心哭过。
她想了想,递给南胭一块手帕。
南胭拍开她的手,冷笑:“南宝衣,你是来笑话本宫的吗?看见顾余驾崩,你是不是很高兴?可你别忘了,顾余走后,本宫的儿子就是新帝!本宫是北魏的皇太后,而你连宫妃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本宫?!”
她的情绪逐渐激动。
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发泄在南宝衣身上。
南宝衣垂下手:“从小到大,我从未因为身份而瞧不起你过。我瞧不起你的,是你的不择手段和没有下限。”
两人对面而立。
南宝衣注视着南胭。
到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细看之下,南胭和她的容貌有着两分相似。
而南胭大约永远不知道,前世她曾多么喜欢她这个姐姐。
她从未看不起她的出身……
面对她的心声,南胭只是冷笑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快步离开了宫殿。
她不许宫女内侍跟着,独自跑到一处偏僻的游廊,双手紧紧扶着美人靠,眼睛血红地盯着廊外的风景,咬牙切齿:“骗人!”
南宝衣骗她,顾余也骗她!
当初刚来北魏时,顾余说好了要让她成为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说好了要让她不必再因为出身而自卑,说好了要宠她一辈子!
可他许诺的一辈子,竟是如此短暂……
世上最后一个爱她的人,在今天没有了。
南胭垂下头,双肩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重量,就那么垮了下去,伏在美人靠上崩溃大哭。
她哭了很久,背后传来戏谑的声音:
“微臣竟看不出来,娘娘也是痴情人。”
是安以淮的声音。
南胭喘息着,慢慢抹去泪水,哑着嗓子道:“宫中禁地,你来做甚?当心被人瞧见。如今没有天子护着,到时候咱俩都得玩儿完。”
安以淮笑了笑:“天子驾崩,宫中混乱,正是咱们上位的好时机。禁卫军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正所谓先下手为强,顾崇山和文武百官今夜会留在皇宫为先帝守灵,这是咱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南胭眼眶微微红肿。
她盯着廊外的金山茶,并不给安以淮答复。
安以淮等了片刻,忍不住道:“娘娘伤心成这样,莫非对先帝动了心?您曾说过动心会输,还说最见不得哭哭啼啼毫无心机的痴情弱女子,贵妃娘娘,您可莫要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呐。”
动心会输……
南胭紧了紧双手。
她对顾余,动过心吗?
那个男人又蠢又天真,她对他动过心吗?
安以淮不耐烦地拧了拧眉:“如今微臣的身家前程全靠娘娘,今夜到底反是不反,娘娘倒是给微臣一句准话儿!”
南胭平缓了呼吸。
顾余没了,顾崇山定然不会放过她。
反不反?
为了活下去,为了锦绣前程,她只能反!
她的声音冷毅几分:“去布置吧。今夜,势必诛杀顾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