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却很恭敬:“回陛下,正是臣女的堂妹。”
萧定昭像是起了几分兴致,对裴敏敏道:“朕听说敏敏妹妹乃是长安第一才女,想必琴棋书画都很不俗。不知舞艺如何?今日晴光潋滟,可否请敏敏妹妹为咱们跳一支白纻舞?”
选秀场寂静了一瞬。
天子始终没有表现出对哪位女郎特别的兴趣,没想到竟然会对裴敏敏另眼相看!
在场的贵夫人们忍不住对裴夫人投之以艳羡的目光。
这皇后之位,恐怕是要落入裴家的手掌心了。
裴夫人笑逐颜开,坦然接受四面八方的恭维。
所以说宫里有人办事就是方便,瞧瞧,有裴初初那傻丫头在,她的女儿可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裴敏敏同样狂喜,然而笑容却有些保持不住。
她也知道这个机会得来不易,可她临上场前,突然肚子痛,现在整个肚子像是翻江倒海,她恨不能立刻去西房解决,别说跳舞,就是站都要站不住了!
春阳之下,少女脸色蜡黄,额角隐隐冒出细密冷汗。
她突然灵机一动,恭声道:“臣女……臣女的白纻舞一向极好。不过,请陛下容许臣女换一身白纻舞裙。”
萧定昭颔首。
裴敏敏如蒙大赦,连忙下场。
裴初初淡然地给萧定昭添茶。
余光,却把裴敏敏蜡黄的脸色和仓皇的动作尽收眼底。
宫里哪有什么意外。
不过是她的人在裴敏敏喝的茶水里放了些巴豆而已。
她并非善茬,裴敏敏想欺负她利用她,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她放下金壶,不着痕迹地朝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会意,立刻跟上裴敏敏。
裴敏敏本打算借着换舞裙的机会去一趟西房,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名宫女立刻拦住她,恭声道:“裴二姑娘是要去哪儿?天子等得及,请您务必快些更衣。”
裴敏敏小脸扭曲:“我有事——”
宫女不由分说地呈上白纻舞裙:“请姑娘更衣。”
裴敏敏快要哭了,只得强忍着痛苦更换舞裙。
选秀场上,编钟声起。
裴初初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台,裴敏敏正艰难地扭动步履轻甩双袖,努力让自己的舞姿看起来轻盈飘逸。
然而她的动作实则诡异至极,像是村子里跳大神的婆子。
众人面面相觑。
说好的长安第一才女,这就是裴敏敏的实力?
未免太可笑!
裴夫人脸颊滚烫,不解地盯着自己女儿,她知道敏敏的舞艺乃是顶尖,可她今天怎么跳成了这样?!
终于跳完,裴敏敏哭着行了一礼。
她再顾不得其他,转身直奔西房。
萧定昭懒懒托腮,沉默半晌,才憋出一句夸奖的话:“裴姐姐的堂妹,倒是有趣。”
裴初初温声:“陛下可要纳入后宫?”
她了解萧定昭的品味。
这少年钟爱完美的人和物,眼里容不得半点儿瑕疵,像裴敏敏这样丢了脸的人,他是很嫌弃的。
萧定昭笑而不语。
他摆弄着茶盏,莫名从裴初初的语气里感受到一点酸意。
裴姐姐不希望堂妹进宫。
也就是说,裴姐姐不喜欢他纳妃,这代表她不喜欢他亲近别的女人。
四舍五入一下,等同于裴姐姐喜欢他。
少年在心底叹息,他对裴姐姐并没有男女之情,裴姐姐却对他生出爱慕,这可如何是好?
他沉吟着,借着龙案的遮掩,突然怜惜地握住裴初初的手:“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