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韩州景嗤笑,“裴姑娘,你撒谎也该有个度。我一向光明磊落,绝不偷人东西。我明白,你害怕在大家面前丢脸,可是男欢女爱多么正常,你爱慕我也不是丢脸的事,何必如此避讳?”
他自以为占尽上风,眉眼间都是得意。
裴初初安静地看着他。
原来儒雅的君子,可以虚伪到如此地步。
她顿了顿,在四周的议论和讥讽抵达顶峰时,慢慢道:“这支凤头钗,乃是天子的赏赐。这般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拿去送人?韩公子,你偷盗御赐之物,乃是大罪。”
四周的议论声,在少女话音落地的瞬间悄然湮灭。
众人望向那支钗。
钗是好钗,玉是好玉,虽然不清楚是否是天子赏赐,但这种事情裴初初怎么敢开玩笑,必定是真的了。
没有人会把天子御赐的东西送给别人。
看来,撒谎的人不是裴初初,而是韩州景。
裴初初不紧不慢道:“虽然不知道韩公子为什么要编出这种谎言,但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韩公子居心叵测,实在令人害怕。退一万步,即便我爱慕韩公子,可爱慕难道是罪过吗?又何至于被韩公子当众羞辱?韩公子的心胸气度,可见一斑。这世上,怕是没有女郎再敢爱慕你。”
少女的声音犹如泠泠清泉。
她的话,理性至极,也薄凉至极。
她为韩州景,成功塑造出了尖酸刻薄小鸡肚肠的形象。
众人一想也是。
爱慕并非罪过,而是人世间美好的情感。
韩州景拿这种事情做文章,未免太欺负女子。
他们望向韩州景的目光,顿时充满了鄙薄嫌恶。
面对御花园里突然转变的风向,韩州景面色青白交加,十分难看。
他以为裴初初是个端庄木讷的姑娘,他万万没想到,裴初初竟然如此城府深沉能言善辩!
韩州景紧紧捏着那支凤头钗,嘴唇翕动,想了半天却仍是无言以对,好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裴姑娘休要自欺欺人——”
“呵。”
裴初初笑了一声,声音清脆:“怎么就自欺欺人了?难不成我一早就料到你会背叛,所以特意拿钗子做文章?当真如此的话,我对你应当不是爱慕,而是防备,与你口中所言的‘非你不嫁’,完全不不吻合。韩公子的描述漏洞百出,今日的目的,莫非是为了毁我名声?”
少女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韩州景怔怔站在原地,一个字也答不上来了。
他只觉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双颊滚烫,捏着凤头钗的指尖轻微颤抖,恨不能立刻离开御花园。
悔意充斥着胸腔。
他不该答应裴敏敏,替她解气的。
今日他若是名声被毁,将来又如何迎娶高门贵女?!
他求救地望向裴敏敏。
裴敏敏脸色难看。
接触到韩州景求救的眼神,她嫌弃地扭过头去,低声骂了句“废物”。
韩州景心中发凉:“敏敏妹妹……”
裴初初把两人的细微动作看在眼里,唇角泛起冷笑,有意逼韩州景出卖裴敏敏:“韩公子可知盗窃御赐之物是何罪?你今日所为,若是背后有人指使,只管说出来,我或者不与你计较。”
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