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凉忽然住口,眸色微凛,“你的意思是……”
“那两人,是被姜太傅栽赃陷害的。”南宝衣沉声,“而我一直在想,姜太傅是用怎样的办法,在春闱会试中做手脚。现在,我想到了。”
“什么办法?”
“盛京城里,像刘大儒那种人,不在少数吧?开办书院,教授学生,肚子里明明没什么墨水,却总能押对会试里的几道题目,以致声名大噪,学生们不惜花费重金,求着拜入他的门下。你猜,他那几道题目,是如何得来的?”
春雨淅沥。
暗红色描金细烟管燃着烟草,袅袅白烟随轻风摇曳,寒烟凉的面容隐在烟雾后,呈现出颓废而妩媚的绝美。
事情已经很明显。
姜太傅泄露考题,事先将题目交给刘大儒那种人,再由他们在私底下,把题目卖给重金求题的书生。
提前得到题目,意味着可以事先请高人拟好答案。
在考场上,将无往而不利。
如果仔细调查,盛京城里那些桃李满天下的大儒,他们的故旧门生,这些年来朝堂任用的众多官员,姜太傅,都将遭到牵连。
南越朝堂,将彻底清洗!
寒烟凉狠狠抽了口烟,忍不住笑骂:“狗贼子!文人赚银钱,真是比我们这些刀尖舔血的容易多了!”
“姜太傅在贡院,得好几天才能出来。”南宝衣蠢蠢欲动,“寒老板,你得帮我在盛京城散播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南宝衣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寒烟凉磕了磕烟管,“成吧。但你要知道,谣言终究只是谣言,没有人证物证,是不能给姜华定罪的。”
“我明白。”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去见两个人。”
细雨蒙蒙。
太子府坐落在元和园尽头。
这条街上的府邸,大多都属于顶级权贵,一座座深宅大院笼罩在茫茫细雨之中,偶有燕子衔着泥土轻盈掠过,不知飞入了哪家后院。
南宝衣端坐在太子府的正厅。
茶水很香。
侍女们躲在游廊里悄悄朝她张望,都是嬉笑八卦的姿态。
南宝衣抿了口香茶,被她们仔细打量,略有些不自在。
不过,想来楚怀南对待府里的丫鬟是很宽容的,因此才把她们养出这般活泼开朗的性子。
她没等多久,楚怀南匆匆而来。
他跨进门槛,眉眼染着温和笑意,“孤一早就邀请小郡主来府上玩耍,小郡主却总是推脱,今日怎的突然登门?孤吩咐厨房做了精美的晚膳,小郡主定要留下来用膳。还有孤与你提过的那只海东青——”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
南宝衣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起身与他见了个礼。
她从容道:“我此番前来,是因为有要紧事与殿下商议。”
楚怀南抬手,屏退了伺候的婢女。
他撩袍落座,“孤听说了南承书的事,只是官衙那边都是姜太傅的人,他们不会卖孤这个面子。”
“与我兄长无关。”南宝衣定定看着他,“从前在锦官城时,殿下与我做过交易,您帮我劝说圣上,让他改道回京,而我替您打听顾崇山的秘密,殿下可还记得?”
“记得。”
“现在,我想换一个方式回报殿下。”
南宝衣眉目如画,格外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