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烂漫。
建着庵堂的小岛轰然坍塌,带着无数秘密渐渐沉进湖底。
那座华美的画舫,破开湖面,缓缓朝穿过盛京城的京河驶去。
画舫三楼的雅座。
这里陈设着一水儿贵重的金丝楠木家私,华帐高卷,珠帘剔透,掩映着八幅象牙白玉屏风,屏风后面还设着一张雕花贵妃榻。
萧弈坐在贵妃榻边。
他垂着眼睫,注视趴睡在榻上的少女。
她未着.寸缕。
檀发铺散在丝绸绣花软枕上,灯火下的肌肤呈现出羊脂玉般晶莹剔透的色泽,背后两扇蝴蝶骨纤细玲珑,腰肢不盈一握,再往后,弧度圆润而娇美。
只是,这具美好的躯体上,却遍布鞭伤。
皮肉外翻,哪怕敷药处理过,结了痂的伤口也依旧触目惊心。
萧弈伸出手,指尖轻抚过那些伤。
丹凤眼比深夜的湖水还要晦暗黢黑,唇角下压,是冷冽的弧度。
随着一声嘤咛,南宝衣从昏睡中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余光瞥见萧弈,慵懒地朝他伸出手,娇娇气气:“扶我起来。”
少女伸出来的手,细软嫩白,指尖丹蔻酥红精致。
萧弈挑了挑眉,扶住她的手。
南宝衣懵懵懂懂地坐起身,“对不起啊二哥哥,那些账册落在了青枫一渡,书理理跟个疯狗似的,一不小心就把岛屿炸了,账册也没有了……”
她无比惋惜地说着话,却见萧弈只是看着她锁骨之下,视线莫名。
她不解地低头看去。
随即,嫣红的胭脂色一点点浮上耳根,逐渐蔓延到面颊和细颈。
她一把扯过缎被遮住自己,脚丫子毫不客气地踹萧弈脸上:“你看哪儿呢?!”
萧弈握住她的脚踝。
薄唇扬起的弧度毫无温度,他淡淡道:“我在想,顾崇山给你栓的那根铁链,怕是栓错了地儿。”
南宝衣皱着小脸。
萧弈靠近她,薄唇抵着她的耳珠,嗓音沉冷:“栓脚上哪里够,就该把南娇娇拴在闺房,叫你哪里也去不了,安安心心准备待嫁……”
在南宝衣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眼瞳漆黑阴暗。
无人知晓,他今夜看见浑身是伤的少女时,是怎样的暴怒。
他就不该答应她,让她去调查什么青水庵,调查什么罪证。
如果她今夜出了事,哪怕姜家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谢罪!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答应她,让她去犯蠢,让她去历练。
什么放纵她去自由飞翔鹰击长空,南娇娇哪有那本事,她分明就是个傻狍子,雪地里蹦跶蹦跶就掉坑里爬不起来的那种!
萧弈闭了闭眼。
他把小姑娘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迈出南府半步。”他深嗅着少女自带的那股芙蓉花香,“就待在深闺绣绣花鸟读读诗书,乖乖等到明年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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