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听着。
她张嘴,吃着萧弈喂来的燕窝粥。
心里面却道,萧弈是镇西大都督,几乎掌控了南越三分之一的军队,他的权力比太子还要大,他亲自提议,皇帝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这世道,有权有势就是厉害喽,可以尽情嘲讽别人,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甚至可以轻飘飘地否定别人倾尽生命的努力……
少女的鼻尖多了些酸涩。
萧弈摸了摸她的小脸,耐心道:“好好的,怎么又要哭了?”
南宝衣没有搭理他。
早膳在诡异的气氛中度过。
因为南宝衣和南胭失踪的事,皇帝没打算再在西山狩猎场久留。
又待了一日,皇族和世家们的车队,便逶迤返回盛京城。
南宝衣坐在车厢里,盯着受伤的脚踝,对回家以后如何向祖母交代犯了愁。
她是不愿老人家伤神心疼的。
余味拿着水囊从车厢外面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出事了。”
尝心捣鼓着八卦盘,好奇道:“出了什么事?”
“外面盛传,大雍皇太子萧宁造反逼宫,失败后逃往北魏边境,结果却被金吾卫追上。”余味跪坐在蒲团上,满脸凝重,“皇太子和他的侍卫,被金吾卫尽数斩首。上百颗脑袋挂在长安城墙上示众,惊动了天下人,如今连南越人都听说了……”
南宝衣抱着小手炉,呆住。
余味又惊恐道:“太子妃温彤跳入河水,数日后打捞上来时,整个人泡得面目全非,十分凄惨。但也有人说,那具尸体不是太子妃……皇后娘娘是那么强势敏感的人,她下令金吾卫在全天下搜寻温彤的线索,务必要保证她真的死了……”
她从长安来,幼时在宫中长大。
许是大雍皇后心性狠辣,提到她时,余味甚至忍不住牙齿打颤。
南宝衣心跳极快。
她想起了萧弈曾与她说过的话。
——我大哥,也就是现在的大雍皇太子,是唯一一位来锦官城探望我的兄弟。他见我过得艰难,于是返回长安恳求母后,派遣顶尖高手前往锦官城,教我文治武功,让我不至于沦为一个废物。
——他去年娶了太子妃。我那位大嫂,也是名满长安的贵女,出自书香名门,性子温婉高洁,极擅长琴棋书画。
寒风吹开窗帘。
南宝衣望向车窗外。
萧弈骑在骏马上,依旧穿一袭霜白锦袍,没戴任何簪钗佩饰。
他随车队往盛京城打马而行,些许细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将内勾外翘的丹凤眼衬出几分凉薄清冷。
怪不得他穿白衣……
怪不得他不喝酒吃肉……
怪不得那日,他回朝闻院之后,抱着她说他好累……
唯一视作手足的兄长,被残忍地割下头颅,被残忍地迫害全家,甚至舍去一国皇太子的尊严,被高高挂在城楼上示众,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诛心?
而他隐瞒身份待在南越,连正正经经地为兄长祭奠都做不到。
余味注视着南宝衣的侧颜,悄声提醒:“大雍皇族皇子众多,仅皇后娘娘膝下就有四子,主子他,是嫡次子。”
南宝衣眨了眨眼。
皇太子不在人世了,意味着该由嫡次子继承皇位。
可是……
萧弈他应该不会返回长安吧?
少女慢慢抱紧珐琅彩小手炉。
前世她十四岁的时候,未曾关注外面的消息,只一心为嫁给程德语做准备,而那时,二哥哥已经在长安为翰林院供奉。
她隐约记得那年朔冬,二哥哥似乎从长安回来过。
脑海中,掠过一些前世的画面。
看见有宝宝把顾崇山和南宝衣称作“衣衫不整”cp,可怜的二狗落了单,他就这么让大家恨嘛,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