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
她复杂地望一眼楚怀南。
太子殿下的脑袋,是被门夹了吗?
竟然能脑补出这样的大戏!
她自觉说什么都是枉然,干脆利落地拎着裙裾,转身回承乐殿。
积石堆雪,宫灯的光隐隐绰绰。
顾崇山负手站在火树银花下,藏蓝色绣烟波纹官袍在寒风中猎猎翻飞,指尖捻着一串黑檀木珠,静静注视气鼓鼓走来的姑娘。
今夜便是除夕。
过完年,她就该嫁给萧弈。
他看着,狭眸里酝酿出漆黑情绪。
她途径湖岸时,他出声:“南家丫头。”
南宝衣正专心致志地生气呢,被他吓了一跳,急忙抚着胸口望去。
瞧见是顾崇山,她忍不住怨怼:“九千岁无事可做嘛,为什么躲在这里吓唬人?”
顾崇山捻着珠串。
他借着宫灯的光,认真地凝视她。
南家的小丫头,快要及笄了。
像是含苞欲放的芙蓉花,娇美明艳,肤白唇红,那样秾艳的胭脂色袄裙,也压不下她半分美貌。
他的目光落在南宝衣的双手上。
他也想像萧弈那般,去牵她的手。
冬夜寒冷,她的手如此细白娇嫩,握在掌心,定然是非常温暖的。
他看了两眼,很快不动声色地挪开,淡淡道:“即将开宴,别在宫里乱跑。若是冲撞了圣驾,便是萧弈也护不住你。”
南宝衣:“……”
她又不是莽夫,怎么会冲撞圣驾?
这厮一如既往的说不出好话。
她应了声“哦”,继续往承乐殿走。
顾崇山盯着她的背影,想起她三月间的大婚。
他从怀里取出一支芙蓉金钗。
这是她当初打算谋杀姜贵妃时,他从她手里夺下来的。
他捻了捻金钗,很想问问少女,希望收到怎样的大婚礼物。
“南家丫头——”
他开口。
南宝衣不耐烦地回眸:“九千岁还有什么事?”
她的眼神明亮而冷淡。
顾崇山明白,她是不喜欢他的。
良久,他攥紧了金钗,眼底划过隐忍的暗芒,终究没能问出口。
他难得好心,委婉地提醒道:“你性子鲁莽,今夜离皇上远些,莫要惹他生气。”
今夜,他和萧弈要对付楚怀南。
刀剑无眼,别靠近皇上,就不会轻易受伤。
南宝衣:“……”
她一向自诩是举止有度的名媛淑女,可是在顾崇山眼里,她竟然鲁莽到这个份上了?
她气愤到无话可言,只能咬着唇儿不服气地离开。
顾崇山见她那副河豚模样,就知道她定然没听懂他的暗语。
这姑娘,是把脑子拿去换了美貌吗?
今宵除夕,承乐殿觥筹交错,君臣极尽欢愉。
编钟声庄严风雅,舞姬们穿着轻纱舞裙,旋转间笑靥如花。
殿中酒香弥漫,笑语声声。
在这样的热闹里,伺候在君侧的顾崇山,慢慢看了眼萧弈。
萧弈把玩着猫眼石戒指,扫视过殿中,不着痕迹地微微颔首。
顾崇山垂眸挽袖,为皇帝斟酒。
下一瞬,酒盏落地,铿然声响——
楚怀南跪坐在矮案后。
听见顾崇山掷杯的信号之后,他笼在宽袖里的双手紧了又紧。
视线掠过朝中众臣,掠过龙椅,掠过萧弈,掠过南宝衣。
只要按照顾崇山的计划行事,今夜过后,南越国将改朝换代,坐在皇位上的不再是他父皇那个糊涂蛋,而是他楚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