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勉强下榻。
她在桌旁斟了两盏温水,望了眼窗外。
窗外传来呼呼喝喝的声响,一个蓬头垢面的傻子,趴在窗外,正好奇地朝屋里张望,恐怕就是黎大娘嘴里的儿子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递给南胭一盏水,低声道:“先不提咱们从哪儿来,那位大娘,恐怕拿走了咱们全部的首饰,还妄图把我们留在她家,给他儿子当媳妇,为他家延续香火。”
南胭抿了口温水。
她冷静地瞥一眼窗外。
傻子年近四十岁,容貌生得很丑,这辈子大约没讨过婆娘。
她弯唇:“咱们得离开这里。”
“是得离开。”
“只是咱俩无依无靠,黎大娘必定不肯放咱们走,咱们得从长计议才成。”
是夜。
南宝衣在房中擦洗身子,顺便给伤口换药。
屋子里只有一面浑浊的小圆铜镜,她揭下脸上的纱布,才发觉小半张脸被炸得皮肉外翻,因为已经结痂的缘故,看起来甚是恐怖。
“嘶……”
她抿了抿小樱唇,丹凤眼很是无辜:“好好的,怎么又毁容啦?”
嘀咕完,她忍不住眨眼。
她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呢?
她看着伤痕,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不知怎的,伤口明明瞧着吓人,可她心里并不慌乱,总觉得可以治愈如初。
南胭送热水进来。
她的腿被炸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她从铜镜中看见南宝衣脸上的伤,水桶陡然砸落在地。
她急切地上前抱住南宝衣,小心翼翼轻抚过她的脸,已是泪如雨下:“好妹妹,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姐姐对不住你……”
说完,她和南宝衣都情不自禁地愣了愣。
总觉得……
这话出现在她俩之间,很是不协调,还有点难以言说的肉麻。
南宝衣暗道大约是自己多虑了。
她乖巧地为南胭擦去泪花,安慰道:“无妨的,姐姐的腿不也瘸了吗?我也很心疼姐姐呢。”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南胭使劲儿握了握拳。
她又警惕地瞥一眼窗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趴在南宝衣耳畔低语:“我帮黎大娘梳头时,从她屋子里偷来的老鼠药。如果这家人想对咱们不利,想让咱们姐妹帮那个傻子传宗接代,就毒死他们!”
“姐姐,”南宝衣惊讶,“杀人可是犯法的!”
南胭看着手里的老鼠药,正色道:“也不知怎的,我拿到这包药之后,就感觉心里特别踏实。妹妹,我觉得我仿佛十分擅长毒杀别人。”
南宝衣:“……”
无言以对。
“妹妹,我仔细想了想,咱俩可能是别人培养的美人蛇,专门放在权贵身边当奸细的那种。这一次是因为失手,才会沦落至此。今后咱俩勤练武功,说不定能恢复顶尖身手!就飞檐走壁那种!”
南宝衣想了想,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原来她和姐姐,竟然是顶尖高手!
她回过神,拉住南胭,认真道:“我打听过了,这个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做生意赚了银钱,打算举家搬往长安。姐姐如花美貌、气度不凡,天底下只要长安那种富贵地方,才能养出姐姐这般妙人儿。咱们偷偷跟那家人去长安,好不好?”
“好妹妹,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长安也好,其他地方也罢,我会与你,不离不弃。”
南宝衣情真意切:“姐姐!”
南胭深情款款:“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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