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肆当跑堂伙计,算哪门子前程?
南宝衣下榻,替他整理衣襟:“夫君这两日照顾我实在辛苦,我无以为报,决定给夫君做一顿美味的午膳,亲自送去酒肆。或者,从今往后,我每天都去酒肆给夫君送饭。夫君,你感动吗?”
萧弈沉默。
南娇娇每天都送饭,也就是说,他每天都要扮演跑堂小二?
他真感动啊……
“夫君今日依旧英俊风流,半点儿不像跑堂的伙计,妾身为你打扮打扮。”
南宝衣给他整理好衣襟,不知从何处搜罗出一顶褐色粗布圆帽子,踮起脚尖,认真地戴在萧弈的头上。
萧弈:“……”
他费尽心力地克制,才强忍住摘下帽子丢掉的冲动。
这帽子委实太丑了。
南宝衣却很认真地歪头打量:“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她从厨房拿来一块毛巾,搭在萧弈的肩头。
萧弈额头青筋直跳,委婉道:“倒也不必这么麻烦。”
“不麻烦。”
南宝衣温柔似水,又拿出一条黑底麻布大围裙,给他系在腰上:“为夫君整理衣着,也是妾身的本分呢。”
萧弈:“……”
这是哪里来的贤妻?
他好想念那个娇纵成性的小娇娘。
南宝衣打量萧弈片刻,正儿八经地点点头:“如此,才算有小伙计的模样。夫君快去酒肆吧,再不去,当心东家不要你了。”
萧弈看了眼铜镜。
这副尊容,完全没办法出门啊。
然而南宝衣已经拽着他的手,把他拖了出去。
南宝衣把他送出小宅院,温柔地挥挥小手手:“夫君努力干活儿,妾身中午去给你送饭。”
小宅院的门扉,在萧弈面前重重关上。
角落里,传来窃笑。
萧弈面无表情:“十苦今年的月俸,全部扣光。”
笑声悚然而止。
萧弈踏出观书胡同,把围裙毛巾等物丢给十苦:“去盘下那家酒肆,再找几个心腹,扮演成跑堂小二。”
总得想办法应付南娇娇查岗不是?
十苦委屈称是。
萧弈正要回雍王府,十言策马而来。
他满脸凝重:“主子,王府来人了,是宫里的女官,称皇后娘娘召您即刻入宫。”
……
坤宁宫。
萧弈穿过花径,在女官的引领下,来到一座雅致的抱厦前。
抱厦上挂着匾额,铁画银钩,雕刻着“议事房”三个镶金大字。
萧弈哂笑。
皇帝有御书房,他这母后,却在坤宁宫设了个议事房。
野心昭昭,路人皆知。
踏进抱厦。
明黄书案横陈。
穿着暗紫宫裙的女人,容貌美艳夺目,慵懒地倚坐在蒲团上。
两侧坐着八大世家的官员,皆都身穿常服,有的手执麈尾,有的怀抱白玉如意,各自谈笑风生,在看见他踏进来时,不约而同止住话题,细细打量他。
萧弈漫不经心地行礼:“给母后请安。”
沈姜淡漠:“阿衍可知,如今长安城中,伤寒病人泛滥?”
萧弈颔首:“略知一二。”
沈姜把玩着朱笔:“吴司徒,你来说。”
大司徒吴缜站了起来。
他道:“雍王殿下有所不知,微臣虽然官拜大司徒,但也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望气者。”
望气者,就是根据云气变化占卜吉凶祸福的人。
不少掌权人崇敬望气者,甚至还有国君为了望气者的一场占卜,做出迁都之事。
吴缜侃侃而谈:“微臣这两日观望云气,发现西北方向死气汇聚,逐渐往东南而来,逆了长安城里原本的生气。因此,才会造成伤寒病大肆泛滥,百姓困苦不堪。”
“说人话。”
萧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