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若有所感,南宝衣突然望向东南方向。
长虹如流星。
浓烈冷酷的刀光寒芒,像是一道磅礴巨大的月弧,横跨整座山头,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掠向这里!
一轮硕大的圆月,高悬在他的背后。
他来了。
萧弈稳稳落在柴垛上。
陌刀轻而易举地斩开捆住南宝衣的麻绳,他单手将小姑娘揽进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受惊了。”
“二哥哥!”
南宝衣哽咽,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在冰窖时,第一次看见他哭成那个样子,她想抱他。
在祖宅喜堂成亲时,看见他喜服金冠虔诚拜堂,她想抱他。
在他独自一人穿过落雪的锦官城时,她想抱他。
在他率军与天下诸国为敌时,她想抱他……
她从不知道,原来在自以为孤苦无依的前世,曾有一个男人,爱她胜过千军万马富贵荣华。
少女的小脸深深埋进萧弈怀中,蹭着他胸膛的温度,泪水悄然打湿了他的衣襟。
萧弈轻抚过她纤细的脊背,凤眼中的嗜血之意渐渐消散,只余下满目温柔。
他抬起小姑娘的脸蛋,温柔地为她擦去泪珠:“可是怪我来得太迟?回去了,给你跪床脚,好不好?”
南宝衣摧心肝的疼。
她的二哥哥,明明是天之骄子,可前世今生,都爱她如命。
她抬起食指,抵在萧弈唇前。
丹凤眼中蒙着一层水光,她小声:“我何曾怪过你?”
这条命,本就是他给的啊。
正说着话,废弃的佛塔里突然亮起火光。
无数事先埋伏的黑衣人涌了出来,将十苦等人团团围住。
原本的势均力敌,变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萧弈解下玄黑色狐毛斗篷,为南宝衣系在颈间,低着眉眼问她:“怕不怕?”
南宝衣摇了摇头。
前世,她的一缕生魂追随他征伐天下,最后的那场战役,他以区区五十万兵马对上诸国联盟的两百万大军,他尚未退缩,她又怎会害怕?
她主动握住萧弈的手,嗓音娇软:“二哥哥,此间事了,我想与你好好在一起……我现在回头,为时未晚吧?”
前世,他为她向死而生,成了屠戮天下的恶鬼。
今生,她竟然因为孩子的问题和他闹别扭。
是她错了。
萧弈轻笑:“你几时回头,都不晚。”
话音刚落,远处的慧敏拉弓引箭,一支燃着火光的羽箭猛然射来。
浇了火油的柴垛,迅速燃起冲天火光。
南宝衣想起即将引爆的炸药,急忙道:“二哥哥跟我来!”
她一手牵着萧弈,一手挽起宽大的嫁衣:“四面八方都埋了炸药,牵一发而动全身,二哥哥跟着我走,千万别走岔了。”
萧弈看着她领路。
远处山崖上,是无数人的搏命厮杀。
小姑娘娇气却又冷静,靠着过人的记忆力,从容不迫地穿过满是炸药的危险地带……
正看着,背后骤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不过刹那,爆炸声从四面八方接二连三地响起!
是南疆人自制的土炸药包,虽然威力不算大,可若是恰好踩到炸药包上,便是萧弈,也得炸得血肉模糊。
南宝衣掌心冒出冷汗。
她拽着萧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终于跑出爆炸范围。
空气里弥漫着火硝味儿,她耳畔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旁边的声音。
她回转身去看萧弈:“二哥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