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大郎君耳根泛红,愧疚伤心而不能语。
温知凝又看向另一人:“周家大郎君周霆声,才华横溢,在朝中素有忠厚仁义之名,幼时曾与皇太子一起拜师游学。同窗之谊,君臣之义,却在他遇难时不敢发一言。周霆声,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厚仁义?”
周家大郎君已是泪流满面。
“至于你们……”
温知凝居高临下地盯向宁家姐妹。
还没来得及苛责,萧子重平静道:“是我不许他们帮忙的。”清华
温知凝面色微僵。
萧子重看着她的背影:“皇兄和皇嫂已经做出牺牲,何必再牵连更多人?不如保存力量,等待下一次的反击。凝儿,你别羞辱他们,你有怨气,请冲我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
温知凝猛然转身。
她不知何处拔出一把匕首,骤然插进萧子重的胸腔!
血液汨汨涌出,染红了温知凝的袖口。
少女喘息得厉害,握刀的手不停颤抖。
她咬牙,厉声道:“你亲自把我爹爹送上法场,你亲自丢下斩立决的签文……萧子重,我不是不敢杀你!”
萧子重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
他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凝视眼前的少女。
他抬起手,想为她抚平紧锁的柳叶眉,却一点儿也使不上力。
半晌,他放弃般垂下手,丹凤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最后却只是轻轻道:“对不起。”
这句道歉,却令温知凝更加气怒。
她还要再动手,南宝衣终于回过神,急忙握住她的手腕。
她劝道:“温姑娘——”
“你住嘴!”
温知凝恶狠狠盯向她,“枉你官居司隶,却连翻案都不敢。南宝衣,你明知我姐姐是冤枉的,你为何不帮她?!”
南宝衣默默不语。
帮?
怎么帮?
如今沈皇后势大,正面对上只有死路一条。
她委婉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不可能理解!”温知凝一把推开她,“全家几百口人死在刑场上,你却只能戴着面纱,躲在人群里眼睁睁地看着,你甚至连为爹娘送一碗酒都不能……南宝衣,你跟我说,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哈哈哈哈哈!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你怎能理解我的心情?!”
少女仰天大笑,泪水却顺着面颊滚落,分明悲怆至极。
南宝衣心头俱颤。
她注视着温知凝,这一刻她是这艘船的主宰,所有人的生杀予夺都握在她的手里,甚至连满船刺客也都是她的心腹。
可是,她分明那么孤独。
“凝儿……”
萧子重担忧轻唤。
温知凝步履蹒跚,走到大堂中央。
花几上摆着一只古八音宝盒。
机械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铜线,连接船舱底部的炸药,一旦铜线扯到尽头,便会引燃炸药。
温知凝小脸苍白,眼神冷漠:“今夜没能炸死沈皇后,是我算计不过她。可你们也都是罪人,不如与我一起,为温家和皇太子陪葬。”
眼看她即将打开八音宝盒,南宝衣顾不得许多,连忙道:“你曾去过南府,还见过阿弱。他不是萧弈的儿子,他是你姐姐和皇太子的孩子!温知凝,温家的希望还在!”
温知凝愣了愣。
她想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想着小家伙的眉眼,有些确认,又有些动摇。
她眼眶迅速染上湿润绯红,迟疑摇头:“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