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的人都在忙萧随的事,佛堂门口只是象征性的挂了把锁,并没有侍卫看守。
萧弈轻易扭开锁,踏进门槛。
魏小怜正要跟上,他毫不迟疑地关上门扉。
佛堂光影昏暗,他家那小姑娘枕在蒲团上,怀抱红漆木鱼,许是困极了,也心宽极了,在这紧张关头竟然睡得十分香甜。
他轻轻踢了踢南宝衣:“南娇娇,火烧屁股了。”
南宝衣揉了揉惺忪睡眼,瞧见是他,急忙坐起身:“二哥哥,四殿下怎么样了?没死吧?”
“没。”
萧弈在她身边单膝蹲下,替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鬓角:“他与你说了什么?”
南宝衣没好意思跟他说冲喜的事,正寻思着转移话题,肚子突然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她连忙捂住肚子,羞赧道:“我,我还没吃早膳……”
萧弈扬了扬唇。
长日光阴闲来无事,萧随那边一时半会儿也诊断不出结果,再加上满宫的人谁也没在意佛堂这里,萧弈便极有耐心,亲自给南宝衣端来盛满食物的红漆托盘。
南宝衣眼巴巴地望去,有燕窝粥、烧鸡腿、四喜丸子、蘑菇鲜鱼汤,全是她爱吃的菜。
她欢喜地啃起鸡腿,丹凤眼亮晶晶的,不时好奇地瞅一眼萧弈。
萧弈生怕她噎着了,给她盛了一碗鱼汤,把汤碗送到她嘴边:“别一直吃肉,喝点汤。”
南宝衣就着他的手,乖乖喝了一口汤,又忍不住瞄他。
萧弈替她擦了擦嘴角,问道:“为何总是看我?”
“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
“二哥哥年少时,远离故国和亲人,在锦官城孤零零地长大,一路走来磕磕绊绊无人疼爱。我很奇怪,像二哥哥这样没有人爱的孩子,为什么却懂得爱别人?你年幼时分明无人照顾,可你长大了,却懂得照顾别人。二哥哥,你真奇怪。”
佛香袅袅。
细碎光影透过竹帘,落在幽暗的佛堂里。
那玄袍金冠的皇子,风神秀彻,面如冠玉,一半在光,一半在影,是南宝衣眼中,最好看也最看不透的郎君。
萧弈思索了很久,放下手帕,认真道:“大约只有在南娇娇眼里,我才是这种人吧?在别人眼中,我不过是眼中钉肉中刺,不过是玩弄权术的佞臣。世上有太多人恨不能我马上暴毙,比如我那位高高在上的母亲。”
他提起沈姜时口吻淡漠。
仿佛对方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南宝衣低垂睫毛,遮住了瞳眸里的难过。
二哥哥该是经历了怎样的人情冷漠,才能说出这种话呢?
从前她只想抱二哥哥的大腿,如今,她更想爱他。
就像萧随所说那般。
她抬起小脸,郑重问道:“二哥哥喜欢大雍的宫城吗?”
“不喜欢。对我而言,大雍富丽堂皇的宫城,尚不如昔日锦官城枇杷院里的那株枇杷树。我幼时贫苦,至少那株枇杷树,还曾为我结出鲜美的枇杷果,供我解馋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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