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决绝地走出厅堂。
南老夫人肝气上逆,往后仰倒。
幸亏季嬷嬷和几个侍女扶住,才不至于晕厥过去。
季嬷嬷哽咽着,喊道:“五姑娘,您说的那是什么话?您是要活活气死老夫人吗?!”
南宝衣站在游廊里。
寒风携裹着冷雨,卷起少女深青色的轻纱裙裾,透出几分高处不胜寒的萧索。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府上的其他人。
围廊里站满了侍女嬷嬷,大房二房三房的人纷纷赶了来,不解地看着这一切。
江氏着急:“老祖宗最疼爱娇娇,怎么突然闹起来了?”
宁繁花扶着孕肚,担忧不已:“娇娇……”
“应当是朝堂上的事。”南承礼双眉紧锁,“我今日在城中谈生意,听说了天降神石和万人血书的事。娇娇她投靠沈皇后,怕是魔怔了。”
“你才魔怔了!”南广不高兴,“那可是沈皇后,高高在上一手遮天,不投靠她投靠谁?那个不中用的萧弈吗?可别忘了,都是因为皇后娘娘,咱们家才能成为世家哩!娇娇做得对!”
程叶柔抱着小岁安,白他一眼:“你前几个月才说,雍王是个有能耐的……”
众人私语着。
南宝衣垂在腿侧的双手早已攥紧成拳,指甲生生把娇嫩的掌心掐出了无数带血的小月牙。
她沉着脸走到雨中。
她转身跪下,恭敬地朝厅堂磕了三个响头。
不顾季嬷嬷的叫喊和祖母的大骂声,不顾宁繁花等人的阻拦,她带着尝心,决绝地踏出了南府。
雨水浇打在面颊上,微凉。
头脑却清醒得可怕。
她必须绑在沈皇后的船上,可她却不想拖着家人一起绑在那条船上,当众和祖母他们一刀两断,万一将来出事,也不至于叫那些朝臣迁怒她的家族。
周霆声较真是较真了点,但他这一举动,却间接地帮了她……
府门前,雨珠在青石板砖上溅起,漾开一圈圈涟漪。
巷子里空空荡荡,落雨的时节,不见半个行人。
她抬手摸了摸胸口,这里也像是空空荡荡。
尝心为她撑着伞,小声道:“总有一天,天下人都会知道王妃的委屈。”
南宝衣笑笑,没说话。
只是丹凤眼里,却始终藏满了亮晶晶的希望。
“南小五。”
有人跟了出来。
南宝衣回头,姜岁寒撑着伞,背着个药箱。
她愣了愣,旋即一笑:“姜大哥是来给祖母请平安脉的?刚刚叫你见笑了。”
“你我之间,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姜岁寒并不在意,“贸然跑出来,现在无处可去了吧?我在城里有一座小宅院,走吧,我领你去那里落脚。”
……
姜岁寒的小宅院在城北,是个两进两出的小院子,厢房布置得干净清幽。
南宝衣淋了雨,夜半时生了高烧。
萧弈得知消息赶过来时,瞧见小姑娘躺在帐中,烧得小脸通红,张着小嘴儿,呼吸有些艰难。
拿帕子替她擦了擦额角的细密汗珠,他不悦地盯向姜岁寒:“你杵在那里作甚,为什么不开药方?”
姜岁寒咂咂嘴。
他倒是想开,可是南小五怀着身孕,哪里能胡乱吃药。
他磕磕巴巴道:“其实,其实烧得也不算太严重,拿冷帕子敷敷身体散散热,熬个两天就能恢复如常了。”
萧弈眉头一压:“熬个两天?!”
姜岁寒一个激灵,觉得他的眼神简直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