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将令牌反复看了几次,雕工触感无碍。
“平阳侯曾经的确跟我说过他有个七岁便被人拐走的长子,这些年从未放弃一直都在找。”姜皇淡淡说,“年龄什么的倒也对得上,你与平阳侯长得也颇为相似。”
成澍煜点点头,拱手道:“多谢。”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需要写信去京都求证,这一阵子你可以暂住卡格尔,既是平阳侯之子,我们必定会以礼相待。”姜皇道。
成澍煜却摇摇头:“我并无久留的心思。这一次出来是瞒着他们离开了成府,因为一次意外眼瞎了,所以自觉留在成府也没什么用处。若来日信得到求证,请姜皇和大王子履行诺言即可,若得不到求证,那可以不必履行,总而言之没有亏损。”
他说得坦然,哪怕眼睛瞎了他也是这样。
一双眼睛对一个人多么重要,成澍煜却是从头至尾的淡然。
欧阳哲成却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姜皇见此也不强留,只让成澍煜休整几日再走,成澍煜便不推辞了。
几日而已,成董晨应该找不来,从京都到卡格尔花了他两三个月的时间,他还有时间离开。
他不想回到成府,被当做折断翅膀的金丝雀一样关在鸟笼子里面被人用怜悯可惜的目光看待——虽然他瞎了看不见。
野性这玩意儿已经养成了就能改了,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就像楚滢滢习惯了陆元对她的好,又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的底线总是随着陆元的所作所为不断地拉低退让。
欧阳哲成给他安排了住处,成澍煜可以听见羊的叫声,还有风声。
他想,这里一定很广很开阔,羌族人性子热烈随性,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叫唤几嗓子,空远久传。
微热的阳光扑在脸上,成澍煜呼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眼睛怎么瞎的?”欧阳哲成问,他不认为成澍煜早就瞎了,上次他能挡下他的攻击,脸上是戴着面具的。
成澍煜站在原地,一边用剑尾轻轻扫着前方来估量障碍物,一边回答:“定坤宫一事你晓得吧?我进去救人,眼睛被浓烟熏了太久,许是这个原因罢,后来醒来的时候眼睛就看不见了。”
欧阳哲成一愣,他倒没想到是这么个“伟大”的原因,他还以为成澍煜是药物亦或是被人暗算导致眼瞎。
前因后果一联系,欧阳哲成顿了顿,问:“你救的那个人是楚滢滢?”
“是。”
剑尾碰到一侧桌子,成澍煜偏头听着声音的质感,然后上下四处都点了点,确认质感一致才用手触碰确认。
嗯,是一张桌子。成澍煜想。
紧接着,他又开始探寻别的东西。
这种探寻往往都是恐惧加刺激,黑暗带给他的便是一片未知,前路如何他压根没去深想,也没人知道他到底花费了多少的功夫才从京都一个人到卡格尔来。
欧阳哲成看着他,想要找人来伺候他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成澍煜会拒绝。
欧阳哲成从第一次见到成澍煜就能够感觉到他跟自己是同一类人,就是眼瞎了腿瘸了也绝不要任何人的施舍,否则他这会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成府里面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