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北冻得嘴唇发白,眼睛也闭得死紧,一撮儿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蔫蔫儿地落在脑门上,像只落水的丧家犬,一点都看不出这位在以后会叱咤风云的模样。
他似乎是冷得厉害了,牙齿咬得咯咯响,本能地哆嗦着往许如娇这边靠了靠,瞧着很有几分可怜。
许如娇手脚利落的给他捂上棉被,说不清自己如今是什么心情,怎么就这么巧救了这人呢?上辈子跟他遇上明明是十几年后。
许是觉出许如娇手心的温暖,秦战北迷迷糊糊地凑过去,牙齿缝里咯嘣咯嘣作响:“冷……”
许如娇愣了下,随即在他脑门上摸了一下,滚烫的。
许广施也发现了:“这样下去不行,我去你姥家借两片退烧药去,你看着他。”
说完便匆匆出门去了,李秀芹抱着衣裳进来没见着人,问:“你爸呢?”。
“找药去了。”许如娇道,“衣裳放下吧,一会儿我爸回来给他换。”
“行”,李秀芹放下衣裳,“我再去添一把柴。”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她和秦战北两个人。
煤油灯的玻璃盖子烧得有些发乌了,豆大的一点昏黄亮光跳跃不定,映衬在秦战北仍然少年生涩的脸孔上一时有些看不清楚。
许如娇眨了眨眼睛,盯着秦战北看了一会,她想象不出这幅瞧着还算俊朗的皮相,将来是如何长成那样霸道偏执甚至有些阴翳的样子。
看他嘴巴干裂,许如娇起身倒了一杯温开水,一点一点给他润喉咙。
小半杯的水喂进去,瞧着是好了些,但额头的温度更烫了。
喉咙里咕哝不清的似乎喊着什么,眉头拧得简直要烙下印子。
“他咋样?说的是什么?”李秀芹进来,听了半天也没听出秦战北从牙缝里喊出的那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是什么,旁边的许如娇却听懂了,秦战北嘴里喊的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个女人是他的生母,却也没来得及见到秦战北一眼。生产的前几天,被现在的秦夫人挺着大肚子鹊巢鸠占,不久后便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精神疾病”送去外地治疗,再后来就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了。
上辈子秦战北找了她许久,最终找到的是一个墓碑,上面吝啬的连一张照片也没有,只写着那个平凡而渴望一世安稳的女人名字。
原来,他这么早就开始寻找了吗?
许如娇把杯子里剩下的温开水都喂给了秦战北,还好心的帮他擦了擦嘴角沾到的水迹。
许广施终于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小纸包,打开里头是两粒大白药片,村里人头疼脑热发烧感冒都吃这个:“你姥家没有,我又跑村长家找到,快给他吃了。”和许如娇一起把两片白药片儿给他喂了进去。
这家伙吃了药倒是消停不少,牙齿也不再咬得那么紧。
许广施给他换了干净衣裳,又用热水给擦了身子,许如娇去倒水回来道:“爸妈,你们去休息吧,我看着他。”
许如娇几乎一宿没睡,一直守着秦战北。
夜里试了几次他额头的温服,感觉是降了些,再一次喂了点温水,许如娇刚要转身,忽然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捉住。
就着晦暗的月光,秦战北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我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