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娇被这“大单”砸的晕头转向，狠狠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尽量平稳的说：“明天，最晚后天，一定给您送来。”又问，“对联上的吉祥词您有啥特别想写的么？”

金主任指着手里的“新春报喜”道：“这样的就很好，再写些促生产、劳动最光荣之类。”

许如娇一一记下，金主任给了她五块钱的定金，约定后天来交货。

“先给我拿两幅对联和四个福字吧”，金主任再次开口，“家里过年贴。”

许如娇立刻按照他说的包了，见对方要给钱，赶紧道：“主任您拿回去贴就行了。”对方给了她这么大单，自己也得懂事点才行。

金主任没多推辞，显然这样的事儿不只经历过一次。

等金主任走后，许如娇又挑了一副大门对，一副小门对和两个福字，要送给门卫大爷。

大爷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我不能白拿你东西。”

许如娇笑：“今儿多亏了您，要不金主任也不能买我的对联。”

“嗨，是你自个东西好”，大爷摇手，“反正厂子里过年都要贴的。”

“大爷您就别推辞了”，许如娇把把对联送他手里，“家里过年贴上，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多好。”

大爷听她这么说，便也不再推辞，看着她手中剩下的零星几副对联，开口：“你要是放心，这几副对联就放我这吧，厂子里二百多号工人，谁家过年都得贴，我替你问问他们，要是有要的就帮你卖了。”

那感情好，定金都在她口袋里了，许如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简单给大爷说了下价格，兴高采烈的离开。

上午卖的，加上金主任给的定金，今天一共进账十一块三毛，许如娇别提多开心了，先去食堂拿了肉包子和红糖烧饼，想到今天的进账，又多买了三个肉包子，正好家里五口人一人一个。

提着热腾腾的包子烧饼，许如娇最后去了供销社，买两块钱的红纸。

红纸八分钱一张，一般人过年买个一两张尽够了，许如娇连续两天买这么多红纸，难免引人注意。

年轻的售货员拿红纸的时候，看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许如娇心里直打鼓，拿上红纸付了钱就赶紧走了。

家里。

许如妍盯着摊开的油纸包里五个大肉包子眼睛直冒绿光，走了一路包子已经冷了，但抵不住它是肉包子啊！

那可是肉馅！

“真是人家给的？”李秀芹看着包子也直泛口水，但她还是忍不住再问。

许如娇给家里人说的是：一个同学的家长是果丹皮厂的工人，看她拿来的对联好，就问能不能帮厂里也写几副，又怜她来回跑辛苦，便给了包子和糖烧饼。

这次不等许如娇回答，许如妍先急吼吼的说：“以前我爸写对联，人家不也给过鸡蛋红糖啥的吗？果丹皮厂的正式工给几个包子也给得起呀。妈，咱热几个吃呗。”

李秀芹想想是这个理，便不再问，看二闺女马上要摸到包子的手，啪叽打了一巴掌：“你洗手了吗？”弯腰一边收包子一边道，“一会热俩，你们三姐妹分着吃。”

许如妍不乐意的噘嘴：“才两个……”

“吃了这顿不管下顿了是吧？”李秀芹训斥。

“妈，都热了吧，咱五个一人一个，我同学她爸说了，后天把对联送去还有谢礼。”许如娇道。

许如妍眼睛一亮，跟在她妈身后小声附和：“听三丫的，都热了都热了。”

许广施却想到了之前的罐头事件，隐隐担忧：“不会出啥事吧？”

“上回是四姨爱显摆才招的祸，咱不说谁知道”，许如娇说着又转向李秀芹，“妈，这回你可别再给姥姥家送去了。”

“就这几个包子送啥”，李秀芹勉强笑了下，拿着包子出去热。

晚饭做的棒渣粥，每人一个大肉包子，粥粘糯热乎，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满嘴流油，大家吃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干巴巴的肚子里终于有了点油水。

许如娇看着家人吃的一脸幸福的模样，暗自发誓，以后一让他们顿顿有肉吃！

这么多对联和福字，许广施一天写不完，许如娇是隔天带着东西去交货的。

“这么多你拿的了吗？”李秀芹有点担心，“要不让你二姐跟你一块？”

“行啊！”

“不用！”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许如妍惦记着肉包子，一反常态的愿意跑腿，许如娇却怕她知道真相瞒不住父母，立刻拒绝。

“我二姐娇里娇气的，走路磨磨蹭蹭，还不如我自己送的快。”许如娇马上说。

许如妍炸毛：“你才娇滴滴！你叫许如娇就是你娇滴滴！”

李秀芹见状，歇了让许如妍一起去的心思，这还没去呢就吵嘴架，路上还不得打起来。

许如娇心满意足的走了。

到果丹皮厂，门卫大爷眼神好，老远看见她便招手：“你先坐，我去叫金主任来。”

过程非常顺利，金主任验看了对联和福字，没有问题便付了余下的七块五毛钱，见有不少“抬头见喜”和“出门见喜”，索性每样拿五张，凑足八块钱一并付给许如娇。

金主任走后，门卫大爷把许如娇叫到跟前，悄悄翻出两块钱递给她：“你留下的那些对联，被厂里的一个老职工买走了，本来是两块零五分的，我见他买的多，就没要那五分钱，这是卖对子的钱，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