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小子做出来的那些事,他配吗?他不配!
林春花正在收拾屋子,厨房与她的房间只隔了一堵墙,杨老九与杨晓燕的对话,她从一开始就听见了。
没有人比林春花更懂杨老九了。
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十年里频繁地问她,“我当初是不是不该说那句话?”
当年女儿要走,他曾放下狠话,“你走了就别再回来,别跟人说你是杨家湾杨老九的女儿!”
哪知这个狠心的丫头真的一去不回头,连地址和电话也没留一个。
她是他们两个唯一的孩子啊!
好在她现在回来了,却又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老头子是心疼女儿了,所以才更恨女婿。
让他先骂几句吧,能把女儿骂醒最好,骂不醒的话,让他发泄发泄也行。
反正最后,老头子肯定会妥协的。
做父母的与儿女对上,什么时候真正赢过?
林春花一边继续收拾屋子,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差不多了,她才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外头来。
林春花开口就骂:“你个老头子,有话好好说,怎么把女儿和孙女都弄哭了?”
杨晓燕赶紧求道:“妈,妈,您帮我劝劝爸,让他别把庆军的骨灰拿去当肥料!”
林春花轻轻拍了一下杨晓燕,道:“你爸说气话你也当真?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缺德的事儿?”
杨小满拎着从一只从别人家买来的鸡,爬上坡来,问清楚怎么回事了,马上就转移杨老九的注意力。
“大伯,小建哥不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吗?您陪我去村支书家给小建哥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杨老九看到杨晓燕和周沫哭的时候,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了。
看到老妻和侄子来劝,便顺坡下驴,对杨晓燕“哼”了一声,然后轻轻拉开周沫的手,跟着杨小满走了。
两人也没真的去村支书家打电话,杨十五说过,电话得晚上再打,白天小建不在。
杨小满蹲在一旁看杨老九在半坡下抽闷烟。
过了好一会儿,杨小满才问道:“大伯您气消了没?”
杨老九磕出烟斗里的烟灰,长叹道:“儿女都是债啊!”
杨小满轻轻嘀咕一声:“那您还天天催我娶媳妇、生孩子?这不是让我家债主早日上门吗?”
杨老九一烟斗敲在杨小满头上,杨小满抱头痛呼。
“嗷!大伯,您怎么又敲我头,敲傻了我就更娶不上媳妇了!”
杨老九拿着烟斗,作势还要再敲,杨小满赶紧求饶。
杨老九道:“你啊你,都二十六岁了还不着急娶媳妇,咱们这十里八村的年轻人,过了这个岁数就得打光棍了。
你爸死得突然,什么话也没来得及留下就走了。
你妈死的时候拉着你大伯娘的手拜托我们,让我们好好看着你,让你早日成家立室……
这回相亲你给我认真一点,晚上去打电话的时候,我再问问村支书,那果园他准备什么时候接手……”
杨小满听杨老九提起他那已过世的父母,沉默了下来。
……
“叮铃铃……”
村支书拿上事先准备好的转让合同和现金,刚要跨出家门,家里的座机便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回头对自己的老婆喊了一声:“你接个电话,老九叔从市里回来了,我要去找老九叔把事情定下来。”
说完他就迈出门槛,沿着门前的细路走到下面的小路上,往杨老九家的方向前进。
村支书老婆从厨房里钻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
“什么?”
“你等等……”
村支书老婆立刻把听筒放在一旁,走到门前对着自家老公喊:“你先别去,你外甥来电话了,那事不成了!”
村支书一听傻了:“怎么就不成了?”
他老婆摇了摇头,道:“我没细问,电话还没挂,你自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