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头的大雪落了一夜,如今也没有停息。树枝上不时有承受不住的雪花一块块的掉落下来,屋檐上也开始凝结小小的冰凌。抬头远远瞧去,大地竟像是铺了一层软绵绵的棉绒一般。
夏盈盈翻着手中带着暗香的描花请柬,饶有兴致的听着小桃对屋外雪景的形容,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你这个俗人!那这王二小姐的赏梅宴,便不带你去了!”
小桃正将凤仙花的花和叶放在小钵中捣碎,加少量明矾,搅拌片刻后,用细长的竹镊子夹起一小团儿白色的棉花,沾着那汁液浸染在夏盈盈那修剪圆润透白的指甲上,经过连续浸染三到五次,揭开后便有了那粉粉嫩嫩的颜色,可以持续好几天不褪色。
小桃手上动作不停,嘴中却在回答夏盈盈的话,“这外头这么冷,谁不想在温暖的屋子里喝热茶,吃点心?这些小姐明明一个塞一个娇弱,连走几步路都要乘坐轿撵,却还想冒着大雪赏梅?也不知是真有雅兴还是折腾人呢!”
说完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看着正左右摆弄着指甲的夏盈盈,“瞧着小姐这意思,莫不是决心要赴宴?”语气中满满的不赞同。
夏盈盈抬头笑,乌黑的杏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她道,“那是自然!那王二小姐都将机会送到我的眼前,我若不去,岂非辜负了她这番好意?你去拿些纸墨来,我来拟回帖,她既然请了我,我必然会准时叨扰!”
小桃拿来了纸笔,倒了几滴水在砚台中,细细磨起砚来,不一会儿就见小姐用簪花小楷写了几个字,刚将字迹晾干,却听有人在外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三月,小丫头脸颊和露在外面的小手冻的通红,手中还捧着几枝腊梅,正甜甜笑着。
“我瞧厨房旁那个墙角里,腊梅开得好,甜香味扑鼻,便想着折几枝花多的给夫人和小姐送来,这样哪怕不用出去受那寒苦,也可以闻道腊梅的香气呢。”三月虽然已经开朗了不少,但被父母卖身给人伢子的经历总归是在她不多的记忆中埋下了阴影,因此小丫头是特别的守规矩,哪怕是夏盈盈让她在炭盆便烤烤火,也是动也不动,连说自己不冷!
“还说不冷呢!瞧着嘴唇都冻紫了。”夏盈盈也不勉强她,终究是才来,拘谨着些也是正常的,不过……她瞧了瞧三月身上的那件略薄的袄子,嘴唇微启:“府上不是新发了冬衣?怎么不见你穿上?”
“我整日里都在厨房干活,怕不小心弄脏了……”她从来都没有那么漂亮暖和的衣裳!用的料子比一般的麻布料子要多了几分细腻和柔软,里面也都絮的是厚实的棉花,不是像人伢子那里里面是稻草的破袄子!
以前还在家的时候,她年纪最小,都是捡姐姐穿小了的衣服穿的,那些衣服姐姐穿了好些年,既不合身,也不暖和……进了小姐家,真是自己遇到的,最幸福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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