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刘彦洁突然一下子就哭出了声音。
“我知道过去我错了!错得很离谱……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会有人对你无缘无故的好,除非……除非是亲妈对待亲女儿,才有可能那样无私!而我,我冒充了她的女儿几十年,就过了这么几十年的舒坦日子……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不是她的女儿,我的生活我的人生居然大变样……”
许佳期看着泪流满面的刘彦洁,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真不是想来找她要钱的,”刘彦洁抽噎了几声,泣道,“现在我和老张一起卖鱼,日子过得还可以……可现在要我自己赚钱养女儿了,这才晓得世道艰难……以前她和爸爸要负责我和阿婆的开销,是真的很不容易……听说她病了,我,我就想来看看她……”
见这架式,许佳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恐怕是魏母不愿意看到刘彦洁,所以才会把自己叫过来,目的就是想把刘彦洁赶走吧。
许佳期将魏家大门钥匙紧紧地捏着手里,却站在楼道口按响了魏家的门铃。
“要是她愿意见你,她会开门的。”她对刘彦洁说道。
可是……
门铃声一直响了整整三分钟,魏母仍然没有开门。
刘彦洁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把手里的塑料袋塞在许佳期的手里,低声说道,“给,给她……她,她爱吃这个……”
跟着,她对着魏家的窗户,大喊了一声,“妈!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刘彦洁转过身,哭着跑了。
许佳期叹了一口气,用钥匙打开楼道的大门,提着那个塑料袋上了楼又走进了魏家。
她一打开门,就看到魏母正踮着脚扒着那个窗户,使劲地往外头看,似乎正在追寻刘彦洁的背影……
许佳期摇了摇头,打开了手里的塑料袋。
袋子里装着两袋老牌子的藕粉。
这种藕粉魏母和刘彦洁都喜欢吃,价格虽然不贵但因为是老品牌,现在生产的也少,所以市面上很难买得到……以前就算魏母买到了这个牌子的藕粉,她也舍不得吃,会统统都留给刘彦洁。
许佳期把那两大袋藕粉放在茶几上,喊了一声“妈”。
魏母仍然保持着扒窗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的。
半晌,魏母才用哭腔说了句,“……孽障,孽障啊!早知今日,她又何必当初呢?”
许佳期没说话。
这件事,她还真不好插手。
大约是已经看不到刘彦洁的背影了,魏母这才拭着眼泪,慢慢退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可她一看到那两包藕粉,忍不住又开始淌起了眼泪。
“她刚才……都跟你说啥了?”魏母抹着眼泪问道。
许佳期就把方才刘彦洁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与魏母听。
魏母沉默了半日,突然说道,“先前就说她的子宫有问题,这么久了,她到底有没有继续治疗?我看她现在这样瘦……”
许佳期没说话,拿了个苹果去厨房里洗净了,又找了水果刀出来,准备削个苹果给婆母吃。
魏母自问自答道,“我看她那个样子就不像是继续治疗的样子……她说她在卖鱼?唉,卖鱼能挣几个钱?卖鱼……那简直就是卖力气的活儿,她有时间休息治病嘛……”
“……刚才她来按门铃的时候,我从可视门铃里看到她的时候,差点儿被吓了一跳!这才一年不到吧……她瘦了那么多!要不是她对着可视门铃喊了一声‘妈’,我根本就认不出她!现在好了吧,离开我和你爸爸,她总算知道她什么也不是……”魏母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说道。
魏母其实并不在乎儿媳愿不愿意倾听自己的心事,她只是想要倾泻而已……
所以许佳期一直没吭声,给婆母削好了苹果以后,她又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魏彦洲下了班,过来接许佳期回家。
小两口慢慢地走了卫生局家属大院,朝着圆宝小区走去。
许佳期把刘彦洁的近况说与他听。
他不置可否,却在两人即将走进电梯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其实咱们可以给她提供一个轻闲些的职位。”
许佳期叹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说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既然她愿意靠自己,又觉得老张值得依赖……咱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以后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难处找上了咱们,咱们再想办法帮帮她吧。”
他看着她,微微地笑了起来,“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