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后来不了了之。
既然不了了之,那参奏之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万起云知道这件事,因为写本参奏那人正是翰林院钱学士。此人年少风流,在金陵一带颇有才名,与一妓曾有一段艳事。后来高中榜眼,入了翰林院,再也没回金陵,与那官妓也断了联系。
这妓本是官家小姐被拐卖,学得诗书,才名兼具,艳名远播,她等钱学士入了京,自己生下一个男孩,却不再接客。她在金陵花场等了又等,终于没等到这个负心人。她死时,那孩子不过十岁,带着生身母亲的信去浔阳寻亲,寻到了外祖安家,寄人篱下,日子固然不好过,但尚有一方遮风避雨之地。
可安家因“恶人诗”一案被本族牵连,全家被发卖了去。本来因当家主母的小心眼,没让那孩子入了族谱,却偶然救了这孩子一命。
这孩子从浔阳一路走到京城,就要快饿死了去的时候,却被一个掌柜的给救了。
他知道自己生身父亲是翰林院学士,却心中埋怨不肯相认,暗自下苦心要高中状元再见这负心人。那掌柜的是个善心人,见孩子聪慧,便舍了钱财好好教养起来。后来这孩子参加会试,中了探花,再后来,探花郎娶了当朝大将军的小女万起云。
这辈子万起云却抢先一步将刚来京城的钱静识给救了。虽然用的是桑真人的名号,但更为便利行事。万起云挑起幕帘,对园中正在训斥小丫头的喜儿道:“今日温公子可来了?”
“来了,说是求见小姐,我已按照小姐的意思回了。”喜儿摆手让小丫头走了,自己上前推开房门,道,“小姐身子不乏了?”。
“本来就是装病,自然不乏,”万起云调笑自己,道,“他留下话没?”。
“话留下了,滋补药材也留下了,只管教小姐多照顾好自己呢。”喜儿道。
“你瞅着几个好的给园中丫头婆子们分了吧,剩下的只管送给门房也使得,”万起云道。
喜儿皱眉,道:“这药材瞧着珍贵,怎么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赏了丫头婆子们,便是拿出去卖也值当几个钱……”。
“你个小财迷!”万起云伸食指点点喜儿的额头,笑道,“这般想发财,如今便有个法子,诺,桌上这封信你差个信得过的腿脚快的只管往清源山上送,马上那银子呀就要像流水一样往咱这府中流了。”。
她这话说得玄乎,只是自己小姐自从一场风寒过后,性情实在变了许多。
不爱看戏了,不爱逛街了,也不爱与她絮叨些闺中小儿女情思了,整个人做事都变得玄乎起来。只管发钱救人,可人从雨姐弟是两个,钱静识是一个,就连温子渊,小姐也把珍本《论真》送了去。难道是一场病下去,小姐灵台大开,要济世救人吗?
喜儿想了想自己小姐做菩萨打扮,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可从没见过这么娇艳的菩萨。
那封信晚时才送到清源山云英观,却来得不早不晚正好是温子渊与钱静识秉烛夜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