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诚恳，万起云却不会上当。

进来的时候，分明一左一右两个小厮，其中一个说去茅厕，这会子乱侃瞎扯已经快过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那小厮回来。要说这容云鹤确实是个斯文人，还绕着圈子来和她聊天。若是太子受命来寻，怕是直接押着自己去找了。

“倒还真有个难处。”万起云状似苦恼道。

“请讲。”这样说着容云鹤却不经意地抬眼看门外。

放心，那东西藏的不算隐秘，小厮去找确实要费些功夫，却费不了一个时辰。

万起云腹诽道。

她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道：“近日拜读东方先生的《列家传》，看其中有一篇讲南明花族原是前朝秦国的封城，如今却自立未国，不知为何先朝圣祖允此事生？”

容云鹤虽然意做闲云野鹤悠游，但实际上在政治方面是个激进派。若她记得没错，这个人收编了残余的神威军，赐一封公爵封西南三省，带着万屹的兵杀去了南明。按照他的政治立场和身为太师之子的地位，想必万家覆灭该算他一份大大的功劳。

“圣祖仁慈，南明虽不受封，却每隔三年还是要朝贡的。”容云鹤道。

“哦？”万起云奇怪道，“永光四十八年来，臣女从未见南明使臣。”

她当然见不到了。

永光建年，现在的皇帝为了皇位，撺掇着自己的母妃萧贵妃连同着大太监苏覃，给老皇帝灌了一杯鸠酒。他借助自己姐夫西北王的军队围住望京，将八王之争其中的七王全都杀了。

永光帝行事如此冷血残酷，他的心中只有皇位。

那时候京中还有来访的南明皇室，花族的小太子，在这场宫乱中被西北王的军队错杀了。

真是错杀了吗？

“纵容宵小在我国边界自立为国，容先生你作何想？”

万起云见他半天不说话，自顾自的开始抛出问题。

容云鹤怎么想？

四方国土，皆是燕国子弟之地。怎容得南明花族猖狂作祟，男儿就该热血沙场！当今圣上实在是胆小怕事，苟延残喘，不过没关系，马上这燕国的天就要换了。他的一腔热血抱负终究是能实现的。

不过容云鹤嘴上却道：“圣上之仁，功在当代。”

这是悄悄嘲讽永光帝了，他怕战争，怕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皇位被战争消耗掉。不过这样闭关锁国确实也有好处，百姓们休生养息，男耕女织，好不快活，即使南明偶尔骚扰，也有镇守西南的万屹抵挡。若不是这场暴雨成灾，恐怕永光帝到死都会沉浸在自己千古明君的幻想里。

上辈子永光帝确实做到了。

他死后，他的儿子给了他一个“文正”的谥号，谥之极美，无以复加。

“燕国之大，膏场绣浍，地广人众，竟无一八斗之才为国为民作千秋大计之打算吗？”万起云惋惜道，“须知城狐社鼠，狼贪虎视，燕国西南岌岌可危啊！”

这几句话正巧对了容云鹤的胃口，他眼中难得一亮，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万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