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佟瑞晓迟迟才说：“哭，不是人天生就会的吗？不需要借助外物。”

“啊对，是天生就会！”她点点头，眼睛很亮，“我在想，你流眼泪一定会很漂亮。”

“你——”

他不可置信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仰头看到了她此刻的神情。

她似乎，很期待？

一刹那，脑海中闪过那次她在这房间里给他灌酒的样子。嘴角勾起的弧度明显，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激动，还有隐秘的贪婪。

十分吻合。

佟瑞晓心里的推测再次得到证实。她好像很喜欢自己示弱、服软、流泪。

越可怜，越会让她兴奋。

越能……勾引到她。

抓住了这一点，仿佛窥见了神的弱点。阿喀琉斯之踵！他心脏激动地狂跳，嘴角用力压才没翘起来。

看着她说：“你是第一个对我提出这样要求的人。”

“你答应哭给我看了？”

“你喜欢，我又力所能及，有什么理由拒绝？”

他说着，白皙而骨骼分明的手摘下无边眼镜，“哒”一声放在一边的桌上。刚摘下眼睛的眼睛因为近视而暂时对焦困难，好在度数不是很高，定睛后在这么近的距离能看清她。

简厌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他，将他摘眼镜时的细节也收进眼底，总觉得非常涩。

他本身，就有吸引她的地方。

何况现在这幅样子……

浓密剑眉下，漂亮深邃的桃花眼像是浩瀚星空，透彻清亮。纤长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让人忍不住侧目而视。

他在抬眼的刹那眼里就有泪光了。

泪含在眼眶中波动着，几次碰到下眼睑，圆滚滚几乎要挣脱束缚，却迟迟不肯落。宛若散落夜幕的星子，一点点闪烁着。聚焦被雾蒙蒙的水光发散，看向她时带着乞怜的意味。

“这样可以吗？”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就被她捂住了嘴巴。她深深地盯着他：“你说，你求我。”

佟瑞晓仰望着她，哀哀乞求：“求你……”

她笑了起来：“你看你这双眼睛，带着眼泪多漂亮啊。求人的时候更好看。”

像是藏了一个星空。

但此刻这片惹人怜爱的星空是独属于她的，可以任她拨弄，若花随风而动。

他的眼里噙着泪花，下眼睑因为热泪而激出浅红色，白里透红十分勾人。

“我真喜欢你现在这样。”

叹息着，拇指抚摸上他的眼尾。

他因为有些痒而颤了颤，眼中泪有坠落之意。

瞧，这眼尾的皮肤也像是被胭脂扫过，染了红红的颜色，不知道是被谁气哭的。可嘴唇也呈嫣红色，欲抿还休，倒有几分要勾引谁的意味。

简厌这样想着，忍不住勾起来嘴角。

她欣然看着平日斯文冷沉的男人此刻可怜又脆弱的样子，觉得他现在十分好看，像是支离破碎的透明瓷器，忍不住想要私藏。

注视良久，她忍俊不禁俯身吻上他的眼睛。

温柔地喟叹：“佟瑞晓，你是狐狸变的吧？”

享受他因她毫无预兆的动作而惊慌无措的闪躲，更喜欢听他诧异发出的短促的问声，心里感觉快乐又满足。

像是一场丛林追捕，他是她爪下无处可逃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