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萧家的事属于无妄之灾,真要怪,也只能怪原主他爹假清高,真虚伪,生生把自己女儿推入死地!
她张着口,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干哑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谢吟见了,连忙喂她喝了口温水,又将手中的饼子递给她:“饿了吧?来,先填填肚子。”
程水瑶浑身都在发虚,抢过饼子就啃起来,吃的急了,差点噎到嗓子,谢吟忙道:“慢点。”
原先跟谢吟争执的妇人顿时不乐意了,骂骂咧咧的:“小贱皮子还挺命长!”
谢吟脸色顿时变了,“大嫂,你说话注意点!你是长辈,怎么能这般粗鄙?”
“粗鄙?”妇人程氏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我可比不得国公夫人您文采斐然,金尊玉贵!呸——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摆什么国公夫人的架子!”
“你以为这还是在国公府的时候,谁都得让着你!”
谢吟气的脸色煞白:“你!”
“我什么我!”程氏冷哼,“嫌我说话难听,塞住耳朵不就行了!要不是萧振恒,我们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哼!他此刻只怕在外头仓皇逃命,说不定连命都没了,你还嚣张什么……”
一道身影突然奔过来,锋利的目光如刀割般刮到程氏脸上:“大伯母,慎言!”
程氏猛地往后一退。
来人身段颀长,面容俊朗,一身邋遢都挡不住他身上贵气凛然,那双偏长的杏眼微微眯起,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起,声调低而微沉。
“我把话放在这儿,还请大伯母听好了。”萧霁道,“父亲不在,还有我萧霁在这儿。谁要是再敢欺负我的家人,哪怕是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我都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说到做到。”
他沉沉的目光压下去,压出程氏一身冷汗,竟说不住一句谴责的话来,仓皇的躲去了山洞一角。
萧霁双目微合,再睁开时眸中冷光尽去。
他回过身:“母亲。”
谢吟神色哀伤,却强扯出一个笑,七岁的龙凤胎萧子杰和萧如雪围上来,皆仰头看着她。
程水瑶好不容易将饼塞进肚子里,又灌了一壶水,才勉强有了几分饱意。
她抬起头,看向萧霁,昔日风光无限的国公世子,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亦是将来天下闻之丧胆的——暴君。
一朝颠覆,全族流放,亲人死绝,唯有他一人活了下来,被萧家暗卫找到,一路隐姓埋名,忍辱负重,暗中发展势力,五年之后,趁天下大乱,一路杀入帝都,屠尽皇族。
而后登基称帝,天下皆翘首以盼太平盛世,却不想送走了荒诞昏庸的狗皇帝,却迎来一个暴虐的帝王。
他粗暴骄盈,横征暴敛,战事未平就大兴土木,征发劳役,不听劝谏,亦好杀人取乐,百姓苦不堪言,不过三年天下各地就揭竿而起,反抗暴政。
他仍不知收敛。
他潜意识里仍觉得天下负尽萧家,他要让天下人全都给萧家陪葬。
最后被愤怒的百姓逼到了新建好的揽月台上,一把火烧死,如此亦不甘心,又将他焦黑的尸骨剁的七零八碎。
程水瑶心头唏嘘。
不过还好,现在的萧霁还没有黑化,流放路上再艰苦,也没有将她这个便宜妻子给扔下。
哪怕她一路重病。
她偷偷抬眼去看萧霁,却撞入一双沉凝的眸光里。
萧霁缓缓走过来。
路上艰难,又是冰天冻地,哪怕萧霁是铁打的身子,都有些受不住,原本健硕的身体都瘦弱了不少,脸上也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但那双眼睛里,却涌动着锋利的光芒。
程水瑶不免有几分忐忑,细长的手指捏着衣角:“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