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诺抬起头,敛去了眼角氤氲的水雾,对上茫然不知所措的小洛,她勉强地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小洛,娘……在院子藏了好玩的,你出去找找。”
低垂着眼睑,泪眼朦胧,知晓骗不了裴征,两个不同性子的人,如何会察觉不到呢?原主耳根子软,凡事不与人计较,屋里的活儿做得甚少,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针线,而她,为了给缝制衣衫,隐晦地请教了不少人,她能瞒过不懂事的小洛,然而,瞒不过宠爱妻子的裴征,她曾无数次想过被发现了会如何,真被发现了,脑子乱成一团,心乱如麻。
她撑起身子,望着窗外的光亮,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倒下身,缓缓地阖上了眼。
裴征熬好药进屋,见着的就是沈芸诺穿着鞋躺在床上的情形,小脸发白,身子微微打颤,白皙的脖颈间,一片片红色的印记分外鲜艳,映入他黑沉沉的眼眸,有触目惊心之色。
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不知说什么,动了动唇,放慢脚步,轻轻搁下散着浓浓苦味的药碗,漆黑的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老潭,沉寂而深邃,他想,终究要说点什么,打破屋内令人发慌的沉默,再次张了张嘴,“你,喝药,我带小洛去外边转转。”
良久没等到回应,裴征站在原地,像被人拿刀狠狠地在胸口剜了个口子,鲜血直流,她真的不是他的阿诺,喉咙滚动,尽是无声的悲恸,“你好好休息……”
话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屋,抱起趴在地上找东西的小洛,径直去了地里。
睁开眼,沈芸诺嘴角缓缓漾起一抹笑,笑声越来越大,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刘花儿在和鸡食,听着西屋的笑声,总感觉心里发毛,回屋里和宋氏嘀咕,“娘,三弟妹是不是犯病了,怎么笑得瘆人得慌?”
因着两口子,家里粮食损失了大半,宋氏没个好脸色,“觉得瘆人就给我回刘家,一个个不省心的,老二呢,去哪儿了?”裴万上边有个姐姐,生了裴万,宋氏别提多高兴了,很是宠了几年,后来有了裴征,裴俊,她在裴万身上的心思才渐渐少了,可对裴万,她还是喜欢的,否则不会为了给裴万说亲,应下裴娟和刘文山的亲事,然而此时提起裴万,宋氏眼里没有了一丝暖意,昨晚,裴老头和她商量将老二一家分出去的事儿,宋氏才明白裴老头叫老三一家搬回来的原因。
裴征干活老实,对田地的事儿伤心,往年,家里的活儿多靠裴勇裴征裴俊三人,虽然沈芸诺懒,可家里的事儿井井有条,没出过乱子,哪像今年,倒霉事不断,根源真在老二和刘花儿身上,少了裴征,两人不敢明摆着偷懒,做事不伤心,之前的玉米粒子被雨淋也是裴万不上心引起的,老三回来,一家人一条心,没准两年真能像裴元户那般,起两间新屋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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