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坐在炕上给大哥缝衣裳,他外出干活穿的衫子不知在那里划了道口子,洗得发白布也不结实轻轻碰一下便坏了。
花月和他说下次去镇上扯块料子回来重做一件,大哥只是笑笑说很快就到冬天了,这会儿再做新的完全是浪费。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个时代只有干力气活才能赚到钱,家里的好东西都紧着自己,可怜爹娘和大哥却抠巴着,还要在她面前做出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他们都是她的亲人,所以她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着想。还有一个多月才入冬,趁着这个时候她得抓紧时间多找点山货,要是能找到些稀罕物换了钱家里也能松动些。
太阳落了山,黑夜很快席卷了天幕,冷风吹着外面的树沙沙作响。娘在屋里生了火,既能取暖做饭也方便。吃过饭,花月从井里打了小半桶水上来打算在炉子上热了用来洗脸泡脚,一抬眼见院子外面站了个人,缩着身子看着有几分狼狈,她以为是陆良阴魂不散,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人要比陆良矮一些,月色朦胧,银光照亮天地,唯独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那人见花月看到他了,先是一阵欣喜,继而冲她招手。花月小心翼翼地走近才看清来人竟是刘洪涛,难为他做出这般尴尬地举动来,花月抿着唇问:“你怎么来了?”
刘洪涛脸上的红霞在夜中看不真切,他在外面待得久了,浑身冰冷,连说话都不觉中带了颤音:“我等天黑的时候才从家走的,没人看到。月儿,我听到村里人传得那些闲言碎语了,清者自清,不用理会他们。我信你,所以不用担心我家人会看轻你,就当是我自作多情罢,总觉得只有把我心里的话全告诉你我才能放心。”
她和刘洪涛不过才见三次面,每一次他都能给她温暖和贴心,今天他站在寒风中等了这么久只为告诉她爹娘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一句相信就能抵过千万甜言,让她觉得实在却也愧疚。她垂着头,长发滑轮在肩头,平缓轻柔的声音和着风声四散开来,像一把小刷子撩拨着刘洪涛的心:“你肯信我……多谢你,我都记在心里了,天这么晚了,你的手冷得和冰一样当心着凉,快回去吧,来日方长……”
刘洪涛因为她的这句来日方长心里宛如鹿撞般,他在十五岁那年见到和花大叔在地里提着篮子蹦蹦跳跳采野花的花月就移不开眼了,他那时就想这一辈子考得功名抱得美人归便是闭了眼也值,到了适婚的年纪,娘张罗着要给他说亲,他将脊背挺得笔直红着脸说只想求花家的花月做娘子,娘还笑话他原来早就动了凡心。他一个大男人受点风寒不怕,倒是怕她有什么不舒坦,当即笑着应了:“我这就回,你赶紧进屋,瞧你穿得单薄,别让花叔花婶担心。”
花月冲他笑了笑转身进去,抱着木盆回屋了。大哥不知道再和爹娘说什么,逗得两老大笑,她将水倒进铁锅掀起帘子进去问:“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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