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血海枯骨沉浮。

她不知道是自己在门开那瞬间看到的景象，还是脑海里被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一片血海弥漫无数白骨沉浮，浑身散发着邪恶与残忍的背影，缓缓转身，唇畔冷冽狂野的微笑。』

背景完美契合在一起。

……轮回之门缓缓闭合，变小，直至消失。

与此同时，房间里光线昏黄的诡异景象，突然像被敲碎的玻璃，一瞬间碎成千片，万象，纷纷扬扬在眼前消失坠落。刺眼的光线从破碎之外射进来，满眼的白光，等到适应了光线之后，发现在仍然还在这间房间里。

只是氛围已然不同。

充斥着阳光绿叶盎然，隐隐有喧闹的人声传来。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看到他们的瞬间呆了呆，不由自主后退的尖叫一声，然后大声往走廊上喊：“他们在这里！快点过来！快点！”

大群亲戚挤进来。

又是一阵惊呼声。婷婷姨夫惊慌冲进来，抱起靠着墙壁上、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婷婷姨母，愤怒质问怎么回事？

墙壁上明显的血迹，以及婷婷姨母血肉模糊的额头，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赵婷婷虚脱般扑进舅母怀里，指着自己父亲，机械地重复着说：“是他把姨母头往墙上撞，不停的撞，不停的撞，不停的撞……”

众人惊骇。

毫无预兆的消失，又毫无预兆的出现。

警方迅速介入调查。结果不查不要紧，严查之下，各种贪污受贿案件都出来了。加上涉嫌故意杀人、伤人等等。消息也不知怎么走漏，新闻媒体满天报道。报XX校长通报N起**贪污。报XX校长败坏党风。……

房间的门半掩着，透进来一道明亮的光线。

让房间里不至于那么暗淡。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没有开灯。黑暗里，赵志刚坐得像雕像一样纹丝不动，神情木然绝望，满脸胡子拉渣，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的死气。

司空朗优雅站在他对面。神色如常。一身深蓝色的立领长衫，梅花形的纽扣结，斜斜地一直扣到腰间。

“……这个家已经完了。我所保护的东西一切都失去了。众叛亲离，那些被报道得如火如荼的事，都是事实。”

“那本来就是你的真面目。是你一直以来掩饰保护的东西，好好看清楚吧。”

“……我想知道，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没有人说出真相，你是不是真会抽身而退？”

“虽然我不介意你死活。但你女儿，以及其它人，不该陪你去死。”

“我知道了，谢谢你。”

……

司空朗缓缓拉门离开。

迎面照射进来的光亮里。与走廊里进来的两个警察，擦身而过。而身后，响起手铐落锁的‘咔嚓’声。

……

车子渐渐开出昆明。

阴境、阳世的时间流动不同。阴境的半个夜晚，在阳世已经过了七、八天。

顾安安静静坐在副驾座，看着窗外渐渐消失的热闹繁华。想到了什么，口中问：“赵婷婷……以及她的姨母和二叔，身上都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你让他们要常斋戒念佛，有用吗？”

“进入阴境，看见轮回道，人气已经被吞噬殆尽。做那些，可以让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心里好过一点。”

顾安安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落到他缠着白纱的手掌上转移了话题：“接这种私活，酬金大概多少啊？”

司空朗随口说了个数字。顾安安咋舌。看着他心情似乎挺不错，一如既往的温柔样子。咽了咽口水，捏着衣角，期期艾艾地说：“那个……我工资能不能涨一点？”她欠的那几万块对他来说根本九牛一毛。从指缝里漏点下来，她就可以尽早还完了。

司空朗偏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然后抽出一张合约递给她，语气十分真诚愉悦：“慢慢看。”

顾安安表情有点僵硬，接过来还没看，她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不就是她打工还债的合同叭，不就是上面标明了，一个月三千块死工资包吃包住嘛。她拿着合约手放在膝盖上，扭头看着窗外面，突然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

却从半开的车窗玻璃里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心底更郁闷了。

良久。又闷闷地问：“现在是回丽江吗？”

“你猜猜看。”

“猜不到，提示一点。”

“你想去那里？”

“我，想回我住的地方看一看……”提示？顾安安眼睛一亮，带着一丝期待看着司空朗。见他笑而不语后。她鼻子莫名有点酸涩，心底也涌上一丝淡淡的感激。成都，虽然那里并没有她的家，却是她住了很久的地方。

出来那么久，出开始怀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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