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低语后,他看向王寅,惨然道:“那本王留给你的三千精锐……”
王寅垂下头。
方腊知道,结局不外乎死的死,降的降,身躯轻轻一晃,眼中又闪过疑虑。
王寅一向勇勐,此前镇守易攻难守的江陵府,那般困境都未让宋军下城,如今部将全军覆没,他却能毫发无损地骑着快马独自北上?
方腊不想怀疑这位最忠心的下属,但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脚下移动,到了亲卫边上,才沉声问道:“你是怎么脱身的?”
王寅拜下:“是燕王释放……让臣北上劝降……”
方腊面色剧变,重新扑到王寅身前,嘶吼道:“你岂能这么湖涂?那燕王便是不杀我,难道还能让我给他效力当官?必然也是囚于燕京的府上,等他登基后随便封个爵位!”
“我本是南人,岂能受得了北方的苦寒天气,还要整日担惊受怕,又能活上几年?与其那般窝囊死去,还不如战死沙场,也是轰轰烈烈!”
王寅赶忙道:“燕王知道王上不愿屈居其下,也不愿意做个困于燕京的闲人,已经讲明,愿让王上远走海外,再创功业……”
方腊怔了怔:“远走海外……这等话你也信……这是燕王亲口对你说的?”
王寅道:“臣只是求情,如何安置王上,是他亲口所言!”
方腊沉默下去,片刻后道:“你将前后经过,详细说与我听!”
王寅将他所见的事情仔仔细细讲述了一遍,尤其是强调了杨天王是另一种下场,末了低声道:“燕王金口玉言,应不至于欺瞒,如今退路已失,臣实在想不出取胜的机会,才出此下策……”
方腊摆了摆手:“这不是下策,更不怪你……你屡次犯忌讳,都是为了我考虑,我何德何能,才能有你这般忠心待我……”
想到这话,不久前刚和石宝说过,方腊长长叹了口气,来到桌桉前写了一封敕令,盖上军印:“速速交予石将军,让他领军折返,不要再与燕军产生冲突,让儿郎们白白送死了!”
王寅眼眶一红:“王上!
”
“还是叫我圣公吧,虽然也有夸大之意,但听起来比王上顺耳些……”
方腊苦涩地笑了笑,露出回忆之色:“你还记得第一次发兵攻襄阳前,我曾有言,燕王雄踞中原大地,居于燕京王宫,一道王令下达,大军开赴,何等威风!可此人怕是早就忘记,当年他也是转战各方,身先士卒,才有了今日的辉煌,所以接下来也该由我方腊建功立业,称雄南方……”
“是我错了,燕王没有忘,此番亲征涉险,不用动手,就可当百万雄兵!”
“我败得不冤!”
说到最后,方腊的神情已经变得释然:“我与燕王神交已久,本是那时使节被拒,王庆为了遮掩找的托词,但现在,我还真的想见一见他!”
……
汝州城头。
李彦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夕阳西下,为山川大地镀上了一层光辉,而鸟鸟轻烟的点缀之下,更显得四处村落生机勃勃,令人心旷神怡。
脚步声传来。
方腊拾阶而上,来到他的身侧,同样看着这一幕,发出由衷的感叹:“这大好山河,真是壮阔啊……”
“燕王殿下,江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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