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左脚踝也没伤到筋骨,只是皮肉损伤。
最后孙郎中留下了一瓶药液,便离开了。
胡氏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坐在火炕上给赵永卓擦药液,不过却被赵永卓急忙伸手拦住。
“娘子,都跟你说了无碍,你怎么把孙郎中给请来了?又浪费了一斤米!这药液先留着,等以后需要再用,别浪费了!”
赵永卓看着胡氏手中的药液,满是心疼。
胡氏没有说话,瞪了赵永卓一眼,然后一掌拍开赵永卓的手,沾着药液便往赵永卓的眼角重重地擦去,直疼得赵永卓龇牙咧嘴,也不敢再说浪费了。
赵禹站在火炕边,静静地看着眼前不一样的夫妻恩爱。
直到夫妻俩渐入佳境,赵禹突然开口:
“爹!哪个王八蛋打得您?”
赵禹露着幼童无知的愤慨,眼底深处却隐晦地闪过寒芒。
赵永卓没有回答他,回答赵禹的是胡氏的一巴掌。
“混小子,大人的事你少管,去做早饭去!”
一巴掌拍在赵禹的脑袋上,胡氏瞪了赵禹一眼。
彪悍如胡氏,其雌威不可忤逆!
赵禹搭耸着脑袋,一脸愤愤不平地走出了内屋。
来到外屋,赵禹恢复常色,提着铁锅,掀开了米缸。
米缸内,本就不多的糙米,没了一斤后,又下去了薄薄一层,让这本就危机笼罩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赵禹抿着嘴,伸出小手朝米缸内抓去。
恰在这时,内屋又传来了胡氏的声音:
“抓米的时候小心点,只抓两把,你的手小,多抓一把,小心别掉到地上了!”
“知道了!”
赵禹小心翼翼,从米缸中抓出三把米放进了铁锅,然后加了水放到火坑上,开始烧火。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赵禹前世也吃过苦,烧火熬粥还是会的,而且赵禹还知道火太大容易把锅里仅有的那点米熬糊在锅底,所以水开后改小火,并且拿木铲时不时地在锅里搅动。
......
吃过早饭。
农忙已过,天气干旱,大家也没什么事。
闲不住的赵永卓又在编织簸箕,胡氏也在外屋洗衣服。
赵禹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然后走出了屋子。
“你干嘛去?”
身后传来胡氏的粗嗓门。
“我去听老先生讲故事!”
“听完就回,别乱跑!”
“知道啦!”
赵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朝东边的村中走去。
赵家沟的村正中有一棵大槐树,村子以大槐树为中心,朝东西两边扩散。
在大槐树的边上,有一栋赵家沟最好的大房子,就像后世的祠堂那样。
赵禹从一户户人家门前走过,然后来到了大槐树下,来到了这栋大房子前。
那房子的门槛上,此时正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枯槁老者。
他握着一根拐杖,背靠着门边,正笑眯眯地给蹲在门前树荫下的一帮孩子讲故事。
此人,便是赵禹口中的老先生。
老先生是个老童生,是赵家沟最有学问的人,很受赵家沟人的尊重,什么婚丧嫁娶都找他看日子。
不过老先生无儿无女,是个孤家寡人,老来孤寂,就喜欢在村里给小孩子讲故事,以引来孩子的欢声笑语,打发孤寂。
而小孩子都喜欢听故事,天天都跑来老先生这里。
两辈人各求所需,也就有了门前的这一幕。
赵禹来到这里后,猴急一样,急忙跟一帮孩子蹲在一起,面露兴奋地听着老先生的故事。
老先生有个规矩,每天只讲一个故事。
不过老先生语速很慢,一个故事硬是拖了半个时辰才讲完。
当老先生落下最后一个字,抬手挥了挥后,一帮小孩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
不过这帮小孩也知道老先生的规矩,并不吵闹老先生,听完后便各自撒欢去玩了。
只是,赵禹没动,依旧蹲在原地,笑嘻嘻地看着老先生。
老先生这时也抬着老眼皮,笑看着赵禹:
“禹小子来了?昨天怎么没见你人?”
“昨天家里有点事,我娘没让我出门!”
赵禹挪动脚步,蹲到了老先生的面前。
老先生没问赵禹什么事,赵家沟就这么点大,各家有点什么事情,瞒不住人。
笑眯眯地摸了摸赵禹的脑袋,老先生又缓缓开口:
“今天又想学什么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