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半扇门,周围不见一人。
迈步走了进去,顾正臣看着寂静的府学院子,眉头微皱:“这落魄的样子与当年的泉州府学差不多。”
严桑桑环顾着周围的环境:“朝廷恢复科举的事已经传入了广州,按理说,这个时候府学应该有朗朗读书声才是,该不会这里的师生都去了布政使司前街看晋王去了吧?”
顾正臣笑道:“倒也不是不可能,王爷亲至,还坐在那里收状纸,这可不只是给百姓看的,也是给士子看的。朝廷停了科举,许多读书人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心里对朝廷窝着火呢,即便是重开科举了,这火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除的,毕竟耽误了七年岁月。”
严桑桑恍然:“怪不得夫君让晋王坐在外面,不入布政使司衙门。”
顾正臣信步而行:“士人见王爷如此,自然对朝廷的火气小了一些,加上王爷为民做主,那皇帝脸上不也有光,为这样的朝廷办事,自然也就心甘情愿了。前面就是明伦堂了吧,似乎有人在。”
“还真有人。”
严桑桑通过窗户看到了里面有人走动。
接近门口时,里面传出了讨论声。
“开海有何好处,靡费国帑,只能让那些商人赚得盆满钵满,对朝廷、对百姓有何益?让我说,还不如关了市舶司!”
“工贤兄,泉州开海这些年,那可以说是利国利民,怎么到了你这却只有商人利,不见利国利民了?再说了,这是先生自京师从格物学院里讨来的题,你讨论归讨论,怎么还动了怒?”
“邹大舟,你还看这格物学院的卷子作甚,咱们可是要参与科举的人!听说格物学院不唯圣贤论,许多人就不怎么背诵圣贤书,你说说,那么多圣贤之言,穷经皓首尚且未必能得其真理,窥其门道,格物学院倒好,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叫什么,叫歧路,歪门邪道!”
“陈工贤,这话就不对了,宋师支持格物学院,就连宋师的弟子,那也是考到了格物学院去的。怎么,你我比宋师的弟子更高明,更看不穿?”
里面没了声音。
顾正臣站在了门口,看着里面争论的两个书生,皆是方巾儒袍,只不过里面手持卷子的人更显年轻,但也有三十岁左右了,一张方脸,大眼睛很是明亮,下巴上只有少量的胡须,站在讲台附近的儒生则是长脸,大致三十五六,胡须倒是茂密且长。
“你是?”
邹大舟放下手中的卷子,看着顾正臣问道。
顾正臣走了进去,看了看简单的教室,随后便直接坐在了低矮的桌子上,严桑桑跟着也坐了下来,林白帆则站在了外面,根本不打算进去。
“这里是府学明伦堂,女子不可入!”
陈工贤开口。
顾正臣呵呵笑了声:“方才听你们在讨论格物学院的试卷,那试卷我知道,三道题,第一道题考问吏治如何通达,第二道题考问开海利弊几何,第三道题考问证明自我,留名于世。怎么,你们只在论第一、二道题,却对最重要的第三道题毫无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