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大家人,那蒋木匠就父子两人无牵无挂,怎能相比?”
听着屋中热烈讨论,廖掌柜看看浑家,又扫扫这座小院,眼中全是留恋之意。
告示中的内容让所有工匠都怦然心动,如果有工匠随军去青州,按家族人数发饷,年龄在十六岁以上无论老女都算,每人一月一贯,廖掌柜这一大家人一个月就可得十多贯。
自己在郓城这铺子一个月下来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十贯呢。
“请大家注意一下,这里我说一个细节。”三儿子敲了敲桌面将大伙纷杂的声音敲得无影无踪。
“我和郓城的胥吏多有交往,隐约听说这些贼寇之所以痛快撤出去,是因为官府要用银子将郓城买回来。”
“还有这事?”屋里一片惊呼声。
又敲了敲桌面,三儿子脸色沉重起来。
“官府付出这么多银两,等这贼寇走了,你们说这些银两他们会从哪里再搜刮回去?”
这句话如同火星,屋里人心中一下就亮堂起来。
“走,跟着他们走,我宁愿信任他们,蔡虎一回来,我们都要被他扒下几层皮,只怕是卖儿卖女都塞不满他那副大胃。”
“对,蔡虎回来咱们死路一条。”
“对,刚怎么没想到这个道理呢。”
廖掌柜听到屋里越吵越烈,却也不去制止,只是眼光留恋地看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
静轩阁一间雅室中,三个秀才也在讨论此事。
“林兄,你一向眼光很准,对这事怎么看?”
见胖秀才开口询问自己,那林秀才把手中纸扇反复开合几次,显示出内心的纠结。
“说不好。”
林锐善谋果断在读书人中颇有名望,特别是上次东京之行后,宁折不弯的风骨颇得秀才们敬重。
“如果蔡虎买城是真的,这几州老百姓可就活不下去了,那些工匠肯定也想到了这层,所以愿意跟贼寇而去的还真不少,如若他们言而有信,一家人活下去是没有问题。”
听完林税这话,左手边那位矮个子秀才反驳道:“可是贼寇得拿出多少钱财啊?如此白送,就是扬州富豪们也做不到嘛!”
“是啊,只听说贼人烧杀抢掠,没听说过贼子还喜欢工匠和读书人。”右手胖秀才也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矮秀才继续说道“这告示完全不像出自贼寇之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府所写呢。”
听完两位秀才种种疑问,林锐将扇子在手上不停敲打,心中也在作一个重大决定。
看着这动作,两位秀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两人紧张地看着林锐。
“林兄,你不是要答应去贼寇的幕僚团吧?”
这林锐可是梁溪先生的得意弟子,文韬武略无一不通,被梁溪先生称之奇才,并不以老师自居。
林锐弱冠之年就通过了州试、省试。却不料去年在京城游历期间,和一众大学士直抒时弊,被人告到官家面前,虽然有梁溪先生照应,不曾受牢狱之灾,但官家金口一开就断了林锐的科考之路。
谢绝了陈东、欧阳澈盛情挽留,林锐心灰意冷回到郓城,整日和一帮秀才吟风弄月,将满腔激情都渲泄在花草鸟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