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乌飞兔走。这座四方城里花开到花落,骄阳鸣蝉到七月流火。资善堂的东侧厅的一众皇子已经习惯了隔壁时不时传来老师的暴怒声了。
越王赵元杰破有点幸灾乐祸,对着侧后方的赵德泽道:“五堂弟,你这妹子这气人的本事真是厉害,王师傅都受不了了,你当哥哥的也能忍她?”
他跟永国公主赵邦媛可是有仇的,当年被这个堂妹暴打一顿。虽说事后邦媛也受了惩罚,可是他得面子也丢大了。
赵德泽最是疼爱这个妹妹,听了这话一改往日的隐忍,不软不硬道:“哥哥疼爱妹妹,天经地义,难道堂兄不疼扬国和魏国两位妹妹?”
这话赵元杰可不敢乱说,扬国公主一向知书达礼,得赵炅和李皇后宠爱。而魏国公主那就更不用说了,一时不敢说话了。
可隔壁的王嗣宗却很有话说,他如今四十左右,面红长须,眼睛睁圆,不可置信地盯着赵邦媛,道:“你,你竟敢非议孔圣人?”
要说王嗣宗也是宋太祖开宝年间的状元,要不是近期犯了点错误,也不会左迁为直学士给公主们讲学。
因为正如宋皇后所料的,进士老爷们都觉得自己干这份工作乃是怀才不遇。但是王嗣宗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因为一个叫赵邦媛的学生。
其实知道赵邦媛为了保护母亲手刃王继恩的时候,他非但没觉得错,反而还有点欣赏。为人子女,孝顺是第一位,何况但凡儒家士大夫,哪有喜欢宦官干政的?
但是自从行过拜师礼之后,这个学生就开始逐步惹事。倒不是说她不用功,相反这是因为她太用功了,而且热衷于提问,开始王嗣宗还有心情回答,后来则劝道:
“公主喜欢诗书是好事,但《荀子》,《战国策》看过了会偏了性情,于您也没有好处,还是好好读《女戒》吧!”
《女戒》是大名鼎鼎的东汉才女班昭所作,也是加速中国男尊女卑进程的大毒瘤,没有一个现代灵魂会喜欢的,于是邦媛一脸虔诚地问道:
“说到这個,学生反而不得不请教了。班大家说‘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可是我身为公主,皇家规矩,公主为君驸马为臣,公主出降夫家降昭穆一等,所以我学这个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