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景珍的走在没过小腿的积水里,身边只跟着一百多名残兵败将,个个神情疲惫,面青唇白,威风凛凛的董字旗号早已丢在汉江之中,连带巴陵帮的两万大军,数十艘舰只,全部付诸龙王。更不知如何回巴陵向萧铣交代。
一想起昨rì汉水洪流的惨烈景象,董景珍一颗心又开始怦怦跳动,出身岳州校尉,又是萧铣座前头号大将,大小战役他也经历不少,却从未有过如昨rì那样,如临绝境身不由己的可怖感觉。
眼前似乎又看见,铺天大浪之下,首当其冲的江淮军舰直接没顶,一根前端削尖的大竹从浪里激飞出来,将自己身边的士兵扎成一串,势不可挡的推进座舱门内,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竹矛从流花中甩出,破浪而来的浮木、砂船、巨石,把舰身打得千疮百孔,随舰小艇根本不堪一击,瞬间被撕成碎片……
激灵灵的打个冷战,董景珍不敢再想下去,站定脚步,发觉水势已浅,已经到了安全范围,随之又觉头疼,才发现已经迷失了方向。
“这是什么地方?”董景珍当即下令停止前进,召来众人询问。
“回将军,这里好像快到枣阳了!”一名熟悉当地的老兵不确定的回答道。
“枣阳?”董景珍倒吸一口冷气:“那不离襄阳有三百里了,我们岂不是走了一天一夜?”
换言之,这枝溃军已经走到汉江北岸。离巴陵帮的大本营湖南越来越远,再往前走,就是河南地界。
“我走不动了!”一名十五六岁地士兵身子一歪,直接扑倒在泥水之中,仿佛感染一样,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都是摇摇晃晃的站立不定。
董景珍也走不动了。却还记着主帅的职责,勉力提起萧铣亲赐的宝刀。大声鼓劲道:“大家不要休息,洪水可能还会来,再往前走一段,到了枣阳,就有大酒大肉等着我们,起来,起来!”
“哗哗”踏水声忽然响起。
正在拖拽士兵的董景珍微微一楞。猛的挺直身体,待听清异响来自身后,急转头时,麾下士卒已经哗然大乱。
密密麻麻地黑衣骑兵从一座丘陵上扑将下来,为首一名黑甲将官手横六尺大刀,策马如飞,冲开乱军,瞬息间已挟着劲风扑到董景珍近前。
“什么人?”董景珍急抽出宝刀。
“大将军阚棱!”
“阚……”
声音入耳。刀风过颈,随着一人一马旋风般驰过,黑甲将官刀交左手,董景珍一颗人头已平端在雪亮刀身之上,兀自双目圆睁,不甘心的吐出最后一个字:“棱!”
※※※
yīn雨连绵依旧。
整个襄阳城已全部泡在水里。士兵们划着竹排在城中来去,将幸存地居民接出城外,随处可见浮尸漂流,房倒屋塌,令人不忍卒睹。
城西万山,成为牧军场安置四乡难民的营地,一天一夜工夫,已聚集了数万家园被毁的民众,愁云惨雾,一片号哭之声。牧场方面已拿出所有的军粮营帐。尽力为这些难民补救,仍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而难民之们看待军队的眼光,都带着深深仇恨,若非虚行之雷霆手段,使左孝友当场斩杀了一百多人,只怕这些民众早已暴起为乱,反噬牧场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