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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跃呵呵一笑,伸手又拍了拍冯盎肩膀,他知道这位老人心里的难受,一生为国为民,结果儿子们却贪婪愚蠢,那种教子无方的痛苦,越到晚年越凄凉。
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开解,忽然脑海里跳出来一首诗,韩跃索性盘膝而坐,伸手捡起一根木棍扔到篝火了,悠悠道:“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年愈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首诗原本是描写一个忠心耿耿的女子,但是放在冯盎身上同样可以,韩跃慢慢拍打着冯盎的肩膀,语带感慨道:“老国公,你虽付出一己之力,但在岭南实乃万世之功,这份功绩朕无法奖赏你,但是可以帮你庇护膝下的孩子们,今日中午杀的那一个是为震慑,朕保证以后不会举刀再乱杀,哪怕你的孩子不懂事,但是看在你的功上我不会杀,也不会治罪,你养了七十多个儿子,将来朕让他们一个不缺给你送终……”
古人到了六十岁以后,并不避讳养老送终的言辞,反而认为这是发自内心的诚恳之言,听闻者一般会满心的感激和欢喜。
但是冯盎没有欢喜,一张沟壑老脸满是沧桑,他抬眼看着营地里正在吃饭的百姓,有些黯然道:“如果可以,臣愿意有一千万个孩子,我想让岭南所有百姓给我送终,希望在我老死之前没有一个饿死病死……”
这话若是搁在别人说出,那有种大不敬并且觊觎江山的意思,让所有百姓给送终,自古只有皇帝才具有这个资格,天子大葬,举国同悲,出了皇帝没人敢说这样的话,但是眼前这位老国公却直直当当说出来。
他不想当皇帝,想当的话当年就跟李渊争天下了,他想要岭南之民给他送终,其实是想老百姓能够好好的活着,活到他临死的时候还没人饿死,这是一个胸怀苍生的老人毕生心愿。
韩跃呵呵一笑,再次拍打着冯盎的肩膀,忽然冲对面轻喝一声,道:“游游,烈酒扔过了一袋子,为夫要和老国公喝几口。”
上空黑影一闪,一个羊皮酒囊凌空扔了过来,韩跃伸手接住扒开塞子,然后举头大口大口灌了两下。
他喝完将酒囊递给冯盎,大声道:“来,老国公,朕请你,喝一口。”
冯盎面色有些发怔,没有伸手去接酒囊,道:“陛下,天子不与臣民同饮,您用过的酒囊,老臣不敢使用……”
韩跃哈哈大笑,将酒囊硬塞给冯盎,大声道:“现在不论君臣,咱们只论情怀,我敬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我乃是同路人,一样的想牧养百姓,一样的想子民享福,单凭这一点,你值得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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