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贝尔听着自己的嗓音在旋律里轻快地穿梭着,在空旷的房间里不断回响,越发让寂寞和空虚变得可怕起来,心不由就一阵一阵地抽着。
凯瑟琳-伯恩斯一回头,似乎想搜寻丈夫棺木的影子,但却看到了埃文-贝尔,她有些发愣,就这样傻傻地僵硬在了原地。
埃文-贝尔绕了半圈,走到了床垫的前面,让凯瑟琳-伯恩斯可以直接看到她丈夫的棺木。然后半跪了下来,轻声说到,“节哀。”
凯瑟琳-伯恩斯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大脑就好像僵硬住了一般。音乐还在响着,“你跳摇摆舞那笨拙的样子,我唯一的解药就是注视着你。你是女神,我是你的信徒,你是我梦中唯一。”但忽然,凯瑟琳-伯恩斯就崩溃了,泪水就这样滑落了下来,但却没有哭泣的声音,泪水在幽幽的光线之中折射出让人心碎的光芒。
这是埃文-贝尔第一次见到凯瑟琳-伯恩斯,对于他来说,凯西-伯恩斯和凯瑟琳-伯恩斯就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但此时此刻,他却能够感觉到那种无言的冲击力,让心头不由自主地纠了起来。在死亡面前,即使只是陌生人,也一样让人心头沉重。
“是凯西让你来的吗?”凯瑟琳-伯恩斯呢喃地说到,这一句话却被浓浓地哭腔变得模糊不堪,让人甚至分辨不清楚单词和单词之间的间隔。埃文-贝尔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他给出的所有答案,都不是凯瑟琳-伯恩斯想要的。“他,他答应过我,等他从伊拉克回来之后,就带我去参加你的演唱会,但是……但是……但是,我不想要去你的演唱会,我只是想要他回来,回来……”
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却让埃文-贝尔的眼眶不由有些湿润了,即使“嘿,生命女孩”的旋律再轻快,即使户外的阳光再灿烂,即使眼前的女人素昧平生,但是寒冬的萧索还是无法阻挡地来到了凯瑟琳-伯恩斯的生命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多么可笑却可悲的一句话,残酷得让人没有抵抗力。
埃文-贝尔张开嘴巴,却发现没有任何话能够说出来,因为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节哀?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话之一,因为只有真正失去的当事人才能够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们需要的不是“节哀”,而是逝者能够重新回来。一句“抱歉你的损失”根本没有任何力量。
凯瑟琳-伯恩斯显然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哭了一会,就又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电脑里那首“嘿,生命女孩”还在悠悠地盘旋着,但却透着一些苍白和无力。
埃文-贝尔蹲了一会,重新站起来,朝门口走了出去。推开大厅的门,冬季清澈的阳光洒了下来,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门口有一个男人迎面走来,右手边有一个穿着整齐制服的男人迎了上去。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抱住了穿海军制服的男人,埃文-贝尔清晰地看到,泪水就在男人的脸庞上滑落了下来。没有哭泣的声音,但是这无声的泪水,却让整个冬天变得越发压抑起来。
战争,可笑的战争,美国对伊拉克、阿富汗发起的这场战争,究竟造成了多少伤害,没有人能够统计出来。那些所谓的伤亡数字、家属补贴,都不算数,因为真正的伤害,是在每一个家庭的心头刻下的印记,这是任何数字都无法传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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