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陈硕真淡淡道:“江湖人最重义气,欧阳充之前熬着酷刑不开口,很可能就是因为司徒宏,如今司徒宏一死,他也就没必要为我们守秘了。”
韩王瞪了杨思俭一眼,道:“你那晚干嘛要带司徒宏过来,他死了不打紧,反倒连累了我们!”
杨思俭和司徒信齐齐变色。
越王怒道:“王叔,杨都督是我请过来的,他的人为了咱们而死,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韩王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越王沉声道:“如今大家都坐在同一条船上,只有同舟共济,才有可能共渡难关。谁再破坏内部团结,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越王摸了摸鼻子,低声道:“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刚才那些话我也不是有意的。”
“无意的也不行!”越王严厉道。
韩王竟有些怕越王似的,低着头不说话了。
杨思俭低垂着眼睑,道:“事到如今,咱们需得想个法子,让欧阳充再也不能开口。”
韩王立刻抬起头,道:“还用想什么法子,直接派人去杀了欧阳充不就行了。”
司徒信沉吟道:“欧阳充本来武功就不差,身边又有诸葛三元保护,只怕想得手并不容易。”
韩王转头看向杨铉,道:“怎么样,你有把握吗?”
杨铉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韩王满意的一颔首,道:“很好,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们不必担心。”
越王凝重道:“虽然杨副帅有把握,但毕竟事关重大,还是让陈道长和司徒岛主协助杨副帅一起行动吧。”
韩王和杨思俭都没有拒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攸关各方存亡的时刻,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
扬州与濠州南北交界处,有一个十分有名的三岔口。
从这里向北就是濠州,向西就是滁州,向南则是扬州,因此本地人将这处路口称为三州口。
有人流汇聚,便有商机。
一开始这里只是开了几家客栈,后来商铺渐渐多了,民户也多了,结果不知不觉就成了一个小镇。
名为三州镇。
三州镇的中心,便是三州口,小镇的第一家客栈“安顺客栈”便开在口子处。
一名华服老者就站在客栈外的一家布店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客栈,已经望了一个多时辰了。
布店老本原本嫌他碍事,想赶走他。
然而走到他面前,看到他的脸后,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没有开口的勇气,只好灰溜溜回去了。
空中乌云低悬,仿佛要掉下来似的,似乎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因为天气原因,街上行人比平时少了很多,布店的生意自然也差了。
店老板无聊之余,便盯着门外的华服老者,仔细打量他衣服上的布料。
作为一个布店老板,他最大的爱好便是分析别人身上布料的出处。
忽然,一眨眼的功夫,他发现华服老者身边多了一个美丽的女道人,他大吃一惊,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再向门外看时,华服老者和女道人竟都不见了。
司徒信正沿着一条小路,向西面狂奔,一面跑着,一面向旁边的女道人问道:“他们怎么会突然发现的?”
陈硕真沉声道:“诸葛三元毕竟也在,他可大理寺卿,最擅长追踪和反追踪。”
司徒信皱眉道:“我瞧见那些保护欧阳充的侍卫都还在客栈中。”
“他们故意让那些侍卫留下,就是为了迷惑我们,两个人却悄悄跑了。”
两人虽说着话,脚步却丝毫不停,在山野之间如同鬼魅一样迅速纵跃。
“以他们俩的速度,咱们只怕未必追的上他们。”
“我们可能不行,杨铉却一定能追上他们。”陈硕真淡淡道。
司徒信忽然笑道:“听说你师叔就是死在杨铉手中,我还以为你会很恨他们。”
“那个时侯,我要推倒李氏王朝,他们身为皇室守护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陈硕真轻描淡写的说。
司徒信感叹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陈硕真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淡淡道:“想不明白你就慢慢想。”
司徒信还是问道:“你这样一个造过反的人,身上的罪行比老夫认识的所有人加起来还多,越王到底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
陈硕真冷冷道:“你真的想知道?”
司徒信悚然一惊,勉强笑道:“我若是知道了,越王殿下是不是就不会放过我了?”
“你说呢?”
司徒信哈哈一笑,道:“我这个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能够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我不问,你也别说。”
陈硕真忽然停了下来,司徒信也停了下来,两人眼中都发着光。
小路十分笔直,左边是一片田地,右边是一片小树林。
一身黑衣的诸葛三元和一身白衣的欧阳充,正被堵在小路上。
他们前方五丈外,杨铉如同木杆子一样矗立着。
他身后有两名戴着狐脸面具的人,另外还有一模一样的四名狐脸面具人,分别站在田野和树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