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这个薛家小娘子出手打了严斌?这几日看严斌脸上也没什么伤,感情是以讹传讹呀。”
官员们聊的,也无非是道听途说。
林含章转过头,眼底浮现些许的厌烦。他极讨厌这种场面,但身在官场,许多事便不得不妥协。也不是不能用身份去压人,但那样只会让旁人厌憎外加畏惧。
厌憎和畏惧对林含章来说没有什么不好,但他那位终年茹素、久居西福寺的母亲却不希望他如此,所以他只能忍着,日日忍耐。
说话间,雅间门口的走廊处,有店伙计领着个容貌淑丽,身姿窈窕的小娘子走过。店伙计称其为薛娘子,笑容里满是谄媚。
“薛娘子?”
“不会那么巧吧?”
“咱们刚才的话,不会刚好被听到吧?”
林含章也看到了那个薛娘子,走廊里的光倾洒在她的青丝上、侧脸上、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带有暖意的金色光芒。
短短一段路,走得是娉婷袅娜。
而且,林含章总觉得她像是用余光睨了这边雅间一眼。
事实上,他的感觉没错。
薛九随着店小二往三楼走,途径二楼雅间时,正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又听到那帮子身穿官服的人趁着酒兴口若悬河,对她指指点点。
一桌子人中,坐得最板正的那位,薛九识得。
护国公家的小世子,长安人称‘玉菩萨’的美郎君,国子监的司业,世家贵女们心中的夫婿最佳人选。以从前秦令九的见识来说,她还没见过谁和林含章相处后,会讨厌他的。
不论男女老少。
但薛九自己却对这位玉菩萨敬而远之,无他,她总觉得林含章那温润如玉的表象下,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即便林含章并没有做过什么让她不悦的事。
万客楼的三楼是住房,一晚就得花上一两银子。
“好贵呀。”满儿抱着包袱感叹道。
薛九拎着满满当当的钱袋子,耸了耸肩,笑着说:“贵便贵吧,花的又不是我的钱,咱们住得舒坦就行了。”
本该在家里的薛柏耀这会儿正在大理寺忙活一桩大案子,临走时,他给了薛九个大钱袋子,据说是把全部的家当都给了薛九,就怕薛九在家里和薛心宜不对付。
他想是想对了。
可估计他想不到的是,薛九胆子能这么大,直接照葫芦画瓢,把薛心宜的宝贝院子也给拆了。
“但是这样一来,娘子你不就输了吗?”满儿不解地问。
“这叫以退为进。”薛九揉了把满儿的小脑袋,解释道:“我虽然住了出来,但长安里看到我出来的可不少,时间一长,必有人揣测姜青鸢和薛亦涯。要是风声传进皇宫,就更有利于我在薛家站稳脚跟了。”
“娘子,您要先净手吗?”圆儿端着热水进来,小胳膊小腿的,端个盆都踉踉跄跄。
“我来吧。”薛九叹了口气,走过去一把抢过水盆,又打量了圆儿和满儿几眼,说:“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给我狠狠地吃,吃得有力气了,将来才能当我的左膀右臂。之前在薛家的时候,你们也见识过了,那阖府上下,可没有一个是向着我的。”
两个小丫头哪里懂薛九是故意说这话的,一时间拳头捏紧,泪盈于睫,发誓要吃饱吃壮,保护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