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欠着。”被他唤作郎君的人双手枕在脑后走一步,停一步,慵懒无比地说道:“今日若是再晚些,恐怕她就自个儿料理了,算你小子有功,记上一笔。”
大雨滂沱,两人走得却格外怡然。
“郎君仁厚。”小个子嘿嘿笑了声,绿豆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随后低声说:“您今儿心情不错,那小的正好向您汇报一件事,您听了别生气。”
从始至终,小个子都没正面去看身边的人,他的谄媚和调笑里带着一种刻意,是刻意忽视身边人的威压,也是刻意调和暴雨下的气氛。
“说。”男人简短地吐出一字。
见此,小个子忐忑地禀道:“密阁里的几个暗桩被拔了,眼下还没查出是外人介入,还是他们自己发现的。不过……密阁内的人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一切如常。”
男人隔着斗笠,只一眼,就让那小个子扑通一声,跪在了泥泞之中。
“斗七。”男人停下脚步,冷笑一声,抬脚踩在小个子的肩头,俯身说道:“我说过什么?密阁往后就是肉猪,是你们该看好的狗!看不好,明儿个直接提头进宫去见陛下吧。”
咚。
名叫斗七的小个子被踢翻在地,生生滚了几下,撞到树干上才停。
“吁——”
马蹄哒哒声裹着少女的呼喝声疾驰而过。
薛玄凌趴在车窗上,一眼看到了泥泞中的小个子男人,连忙叫薛心宜勒停马车,自己则翻身从车窗落地,直接提着剑冲了过去。
斗七抬头看了看树荫中的郎君,不由地叹息一声,揉着屁股起身,告饶道:“小娘子,小娘子!我也是被那土匪抓过来的,我和你一样!”
“哦?”薛玄凌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身高不足六尺的男人一眼,问:“我还没开口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土匪?”
“土匪哪儿能有您这般貌美?”斗七讪笑几声,搓着手讨好道。
后头薛心宜抬手遮着脸,大喊:“雨都不见停的,有什么话,绑了他,回去再问。”
薛玄凌一听也是,便跟拎小鸡似的,直接拎起男人往回走。
好在斗七识相,并没有挣扎,只是嘴里不停地解释:
“小娘子,小的我真是无辜被牵连的呀!刚才大雨,我看到那土匪被杀了,我赶紧就偷偷溜下山了,压根不敢停的。”
“小娘子,哎哟哎哟,别塞我嘴啊!”
“呜呜呜呜唔唔唔!”
一旁的芽儿非常配合地给薛玄凌递去布团。
“你最好老实点。”薛玄凌一巴掌打在他的脑门上,警告道:“什么时候打算说真话了,再开口。”
说完,薛玄凌拿麻绳将他的手脚绑了起来。
斗七这下是不哼唧了。
倒不是他听进去薛玄凌的话,而是他被薛玄凌那一巴掌给打得七晕八素,有些迷迷糊糊,已然无法在闹腾。
马车下山的速度很快,车帘一放,风声雨声就都被留在了外面。
薛心宜将马车赶到最近的官道上,可一路上并没有瞧见能落脚的馆驿,最后总算是在天快亮时,找到个破旧的山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