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用帕子抹了抹眼泪,低声道:“之前小四在家的时候,我总嫌弃她不成器,总是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孩子真的走了……我这心里空落落的!不学大家闺秀就不学吧!只要她能平安回来,我再也不逼着她学她不愿意学的东西了。”
这样的小年夜,少了白锦稚的欢闹声,的确显得冷清,别说三婶儿……白卿言也很是思念白锦稚,心中十分挂念,她声音略哑:“三婶儿,是阿宝对不住你和小四……”
李氏回神,知道自己这般难以自已让白卿言心里难受了,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嗨!三婶儿就是喝多了两杯,你别放在心上!对不住这三个字……应当你三叔来同三婶儿说!咱们白家儿郎们都没了,阿宝你和大嫂撑着白家举步维艰,三婶儿不是那不知道轻重的人,小四能得用,能如同她兄长一般为白家分担,三婶儿高兴得很!就是难免挂念罢了!”
听到火盆中火星爆破传来的噼啪声,李氏神色伤怀望着白卿言,伸手攥住了白卿言的手,垂眸轻轻抚着白卿言的手背,郑重道:“从去岁到今日,这一年就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白家剩下的这些孤儿寡母能顺利从大都城回朔阳,阿宝……辛苦你了!三婶儿心里全都知道!”
白卿言眼眶湿红,含笑望着自家三婶儿。
不多时,三夫人李氏身边的贴身嬷嬷也扶着李氏离开回去了。
梅香阁就剩下董氏和白卿言母女俩,董氏心中也伤怀……她别说给阿瑜送衣裳,就是做身衣裳也不敢,就怕让旁人知道阿瑜还活着的事情,给阿瑜带去危险。
董氏笑着将女儿的手攥住,只笑不语,只求上苍能保佑她的这一对儿女好好活着,此生平安,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阿娘,这是佟嬷嬷最近和厨娘捣鼓出来的甜汤,味道不错,阿宝知道阿娘不喜欢甜的,可今日小年,一年的苦日子过去,阿宝希望来日阿娘每日都能过得甜些,阿娘尝尝。”白卿言笑着将汤盅推到董氏面前。
董氏含笑点了点头,泪珠子就扑簌簌往下落:“好!”
每日都能过的甜些……
其实,只要儿女还在,日子再苦董氏心里都是甜的。
“阿娘派去登州送年礼的人,不知道是否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白卿言希望去登州送年礼的人回来能够为她和阿娘带来一些阿瑜的消息。
董氏抬眸朝着白卿言看去,知道白卿言为何惦记着去登州送年礼之人,笑道:“我遣去送年礼之人是我的陪嫁管事,多年未回登州,我许他在登州过完正月再回来。”
那管事出发之前,董氏叮嘱了,多多留意一些南戎的消息。
董氏……也盼着管事能带回关于儿子的消息,哪怕只言片语。
朔阳城的雪越下越大,白茫茫一片,将古朴厚重,青砖碧瓦,红栏朱漆的白家祖宅笼罩其中。
庭院深深,飘雪缓缓又纷纷。
任凭窗外风卷飞雪,寒风沁骨,梅香阁内灯火旺盛,不受丝毫影响。
就如同如今的白家,风雪已然无法轻易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