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太后于梦中一个晃神幽幽醒来,拂袖间不经意将披风抖落在地。半眯眼的林嬷嬷立刻望来,俯首拾起披风,低声道:“主子,去榻上安置吧。”
太后罔若未闻,缓缓道:“哀家方才做了个噩梦。”
林嬷嬷凝神听太后述说,“哀家梦见皇上得胜归来,但是……受了好些伤。”
林嬷嬷宽慰,“但凡上战场,受些小伤自是正常的。小伤无大碍,只要皇上得胜,不就是好梦,主子说反了。”
连连摇头,太后怔然,“皇上伤得很重,銮车都被染红,哀家吓了一跳,大喊御医,但御医还没到——哀家便醒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嬷嬷知道,终归还是得太后自己想通。
年岁越大,便越惧离别,主子这是思虑过重。
“酣酣呢?可回去歇着了?”
“没呢,皇后娘娘该正陪皇上一起在门边守着。”
闻言太后又气又笑,“当真夫妻一心,这是可着劲儿比哀家更会心疼谁?”
原嬷嬷亦醒来,又点上一盏柱灯,倒上热茶,好言劝道:“主子您也别和皇上僵着了,皇上圣旨已下,此时若依了您的话儿收回,岂不让人笑话皇上言而无信。”
太后久久未语,半晌起身走到殿门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璧人相拥而憩的场景。宣帝用披风紧紧裹住怀中少女,下颌抵在少女头顶,这模样叫太后微微一笑,忍不住轻声侃道:“这般姿势,也不嫌硌着。”
复回殿,盯着跳跃火焰有小半个时辰,太后终于长叹一口气,“派人让皇上皇后回寝宫歇吧,明日养足了精神,再来哀家这儿。”
得到消息的宣帝二人如何惊喜自是不必说,太后此举摆明已经答应了宣帝前去亲征扬威一事。太后妥协,宣帝自然也不能让她太担忧,定下五月内必还和绝不将自己立于危险之境的约定,很快便到了宣帝亲自领兵出征那日。
知漪心中不舍,不想去城门送别,只得郁郁伏在案边,羊毫笔尖无意识在宣纸上映染出点点墨迹。
书房外传来行礼声,知漪却别过头不去看,用脑后对着刚迈入的宣帝。
宣帝摇头,母后不闹脾气了,出征前一刻他的皇后开始别扭了。
几步绕过书桌,宣帝站定,“知漪,抬头。”
“不要……”知漪低低回复,脑袋垂得更低,随即便被来人用手指挑起下巴。
兔子般红通通的大眼瞪去,宣帝才意识到知漪方才可能偷偷哭过,稍稍硬起的心霎时软下,声音柔得不像话,“怎得哭了,幼时也没这般爱哭。”
知漪不高兴往他怀中撞去,却“呀”得一声吃疼落泪。刚刚知漪心不在焉看不仔细,原来宣帝已换上甲胄,冰冷的金属光泽闪烁,让正多愁善感的小皇后越发怀闷,泪水自明眸中不停流淌,偏偏一点声响也没,叫人看了不住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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