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什扬轻叹一声,却没有拿起杯子,而是看着惑者,仿佛想要看穿那张面具。
而对方依旧澹定的用那种独特的方式隔着面具饮茶。
不知道过了多久,索什扬忽然发问道:
“惑者,你...是不是帝皇。”
惑者将空杯放回桌面,随后将其斟满,歪着脑袋回视着索什扬。
“那么,你又是不是索什扬·阿列克谢呢?”
“我当然——”
索什扬迟疑片刻,随后声音放低了。
“当然是。”
“这便对了,你觉得是,那就是,对你,对我,都是如此,你觉得你是索什扬·阿列克谢,你便是,你觉得我是帝皇,那我便是。”
“惑者,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直接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帝皇。”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
索什扬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惑者沉默了下来,他似乎陷进了老旧的蒙皮沙发里,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斟满的茶杯,却没有一滴茶水露出。
良久之后,他缓声回答道:
“很可惜,我不是你想的那位帝皇。”
索什扬脸上浮现苦笑。
“惑者,你还是不愿意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从不隐瞒我的观点,如果你真的无法理解,那么把我当成帝皇也是可以的,我不会有什么意见。”
索什扬抿了抿嘴唇,忽然感到有些口渴,随后拿起茶杯,但一口下去不仅满是苦涩,还带着难以言喻的辛辣,还有些许酸楚。
“为什么越来越奇怪了...”
放下杯子,带着满腹苦水,索什扬对惑者说道:
“帝...帝皇,我现在越来越搞不懂了。”
“什么呢?”
“帝国,还有...太多了,太多了。”
随后索什扬一股脑的把远征以来遭遇的事,还有各种阻挠,牵绊以及帝国平民的惨状都倾倒了出来,而惑者始终只是默默倾听着,一个字也没说。
“......帝皇,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忧的是什么吗?就是现在的帝国,只要动机正确,一个无论多么正直的人就能被说服去做最可怕和邪恶的事情,并且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不以为然,一万年的战争后,现在的我们,和与之对抗一万年的敌人,究竟还有多少差别?”
待索什扬说完后,惑者喝下杯中最后一口茶,然后放到茶几上。
“你在抱怨帝国,或者说‘我’给予你了太多责任和压力。”
“不,我只是......”
“希望已死,这句话从帝国建立的那一刻就不断有人叙述,你相信吗?”
“不,当然不,希望仍然存在,我依旧看到了许多正直勇敢的人,他们......”
“所以说,与其等待希望,不若让自己成为希望,可能某些责任对你而言过于沉重了,但你并非孤身一人,我相信你的身边也一定有着值得你信赖,能够为你分担重任的人,有时候你只是太过于把责任揽在自己一人身上,这种性格已经导致了一次悲剧,不要让它再发生第二次。”
“悲剧?”
索什扬微微眯起眼。
“发生在谁的身上?”
“一个曾经拼尽全力却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好的人。”
索什扬沉默下来,两人就这样静静对坐着,只有烛台上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帝皇...”
手指轻轻摸索着光洁的茶杯,索什扬声音轻的仿佛耳语。
“为什么你一直看着这一切发生......难道你听不到那数之不尽的祈求吗。”
“索什扬,你有没有想过,若一个人只需要祈求便能够解决眼前的一切问题,那么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索什扬顿时为之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