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诡异的是,不论处于何种角度观看此画,画中那个食人者的目光似乎始终注视着画外之人。
这幅画没有太多色彩,暗澹,昏黄,却又显得如此癫狂,绝望,黑暗——
索什扬捂着额头,微微弓着腰后退两步,他现在突然头疼欲裂。
随着双膝无力的磕在地摊上,抱着脑袋的索什扬的视线忽然一片模湖,随后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一个狭窄的房间,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穿着肮脏的长袍,用狂乱的肢体动作挥舞着画笔,在他面前一副充斥着荒谬感和绝望感的画作正在形成,只是看它一眼,便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有价值可言的,宇宙冷漠而荒谬,一切的现实和理智都将崩溃。
“薛西斯很喜欢各种古代画作,但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作品...”
一个声音如清泉般涌入索什扬的思绪,让那些头疼感快速消退,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手脚发麻。
当他抬起头时,男孩不知何时已经用帘布将那副画重新遮了起来。
“那是...那是...”
索什扬颤抖着用嘴唇吐出几个字,他感觉自己的舌头甚至都还是麻木的。
“古老的泰拉曾经有一个神话,一个神王杀死并推翻了他残暴的父亲,但之后他得到预言,自己也将被亲子所推翻,于是他每诞生一个孩子就会将其吞噬...这个故事便是这幅画的来历。”
男孩站在索什扬面前,尽管他如此都不及索什扬的手臂高,但对方的气势却如同一个居高临下的君王。
“多么悲惨又可笑的故事,即便是一个神,也要亲口吃下未来,并与其互相折磨。”
他背起双手,身体微微向前,带着某种诡异的气氛,仿佛在端详一盘美食。
“或许它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却选择了更为残忍血腥的道路,一口接一口的用已经没有希望的未来去缓解当下使人绝望的疯狂,虽然那灰暗的疯狂近乎于臆想,但绝望还是杀死了稚嫩鲜活的未来,而且已经无可挽回,仅能自食其果,从此永远疯狂...但所有人都知道,吃下未来并不能缓解结局,一个疯狂的母亲可以使儿子摆脱被父神吞噬的命运,或者说成为失败的奴隶,但她也可能会产生癔症化的儿子或者精神倒错的儿子,无论如何,神王依旧被它的孩子所推翻,这就是我们知道的结局。”
索什扬睁着还有些模湖的眼与男孩对视,不知为何,对方说话时带着令他感到恐惧语气,而他的脸也越来越像那个食子之神——
忽然,男孩转身走开了,索什扬如释重负的喘息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然而那一刻他彻彻底底的被震慑和恐惧了。
仿佛他就是那个被抓在神手中的孩童...
当他喘息几下缓缓站起来时,凡者开口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要的答桉了。”
“我不明白,凡者你的暗示太玄奥了...这幅画...”
凡者看着索什扬,忽然眯起眼。
“不明白吗...马卡多始终认为,推翻神王的会是那个被母亲藏起来的孩子。”
索什扬眉头一挑。
“薛西斯...为什么会是薛西斯?他...他不是您的...”
“亲子?是,他确实是比其他更为特殊,也正因为如此,灰髓才会找上他,也只有这种力量,才能推翻他的父亲。”
“不,薛西斯他不会...”
男孩回到椅子上,双手手指交叉,目光深邃。
“索什扬,所谓灰髓...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