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维塔的笑容消失时,眼中毫无笑意。
“从那时起,一切都为时已晚,原体因自身的堕落苦苦挣扎,他恨自己,也恨自己的一生,更恨自己的军团……他唯一渴求的是一次重归正轨的机会,以让他的存在显得不是那么无用。”
“什么机会?”
“对帝皇发起叛乱,也就是你们称之为荷鲁斯之乱的那场谎言般的战争。”
“仅仅因为如此?”
“仅仅因为如此,我们转而与帝国对峙……但我们输了,于是还活着的人逃窜了,他们跑到了一个叫萨尔古拉萨的地方,在帝国边境之外,远离着泰拉的星炬,但据说原体仍声称那光芒让他如刺在目。”
“他们?”
索什扬敏感的捕捉到了对方言语间的细节。
“你没有和他们一起?”
“我死了。”
群鸦王子露齿而笑,在黑暗中就像一幅闹鬼的油画。
“——死在泰拉的城墙上,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反正我就是死了。”
“额。”
索什扬眨了眨眼,他更看不懂这个帝国叛逆了。
“但是你现在——”
“所以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赛维塔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索什扬。
“我不想再和他们玩儿了。”
“你不是很尊重他吗?”
“我说了,这和尊重无关,你不会明白的,那之后原体头脑中便充斥着疯狂,他对漫长的战争毫不关心,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能凌驾于为帝国放血或是为他的一生证道这件事,他去世前就预感到了他的死亡,索什扬,你能理解吗,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疯狂,他的一生都被这黑暗的预示压迫,直到死前他都无法纠正这一切。”
“那他的疯狂究竟意义何在?”
索什扬越发的困惑。
“每两个世纪掠夺帝国的角落一次,然后屠杀掉整个世界,这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赛维塔用他无光无波的眼睛注视着索什扬。
“在星炬的光芒中,确实可能没有什么意义,但原体的堕落已从内心吞噬了他……他最后屈服了,变得空空荡荡,我依然记得他看向我们时的庄严肃穆,吾父那时在我们眼中顶天立地,但是后来我却眼睁睁的看他对那作呕的气味习以为常,对那些恶心的画面变得喜悦,在他灵魂腐烂时,只有在某些夜里才可以看到他犀利的目光,冷峻的利齿……有些兄弟们问我,他是否已经被某些外力污染,我无法回答,之后大多数人也不再关心了,毕竟知道又能如何呢?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次刺杀又是怎么回事?”
索什扬突然问道,第八军团的原体是被刺客庭杀死的,这不算是什么秘密,也是刺客庭对外炫耀的主要功绩之一。
“这就是我要提及的,当他的疯狂清晰可见时,刺杀随之而来……我从未见过什么生物对自身的毁灭如此的平静且欢欣,唯有死亡可以让他自证清白。”
赛维塔深深叹了口气。
“这便回答了你最早的问题,在原体心目中,触犯法律者当被施予最暴力、致命的处决,为心怀背叛者留下一个榜样,原体决定以身作则,所以他放我们杀穿银河,将每条戒律和法理都触犯到底,他知道帝皇会将这点证明得很好……其实他早已预示到,会有刺客前来杀掉自己,这个帝国法律的大不敬者,他决定不再挣扎。”
一个原体的死亡竟然可以如此草率且漫不经心,索什扬又一次被第八军团的古怪故事所震撼。
“仅仅只是预言——”
“我看到了他的死亡,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清白,甚至是多个世纪以来第一次感到欣慰。”
“预言并非是注定的,即便是注定的,难道就真的要放任自流?我无法苟同。”
“可能吧。”
赛维塔点了点头。
“在这宇宙内,没有任何活物比吾父更加轻生了,他的一生因追求如何控制人类而支离破碎,他的死亡又证明了我们这个物种的悲惨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