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人身穿宽大的雪白儒衫,碧玉簪束发,虽是年华老去却自成书香风华,谈笑间宛如指点天下,十分从容豁达。
苏酒顿住步子,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她知道庄子里除了陆擎,还住着另一位高人,萧廷琛每日去大书房,就是为了和那位高人谈书论道,学习兵法谋略。
可她不知道,那所谓的高人,竟是司空辰!
过去的恩恩怨怨在眼前浮现,她带着不敢置信,哑声唤道:“老师?”
司空辰看了她一眼,“小酒长大了。”
“我听人说,你与哥哥金陵城一战,战败后疯癫离开……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空辰含笑,将指尖的棋子落在棋盘上,“求死。”
“求死?”苏酒不解。
对她而言死亡是很简单的事,坠崖,上吊,吞金,割腕,人本就是很脆弱的生物,死又有何难?怎么就谈得上求呢?
“是啊,求死。”司空辰继续落子,“来日方长,你将来总会明白的。”
他不愿多言,苏酒也不好多问,沉默地牵着两个小家伙离开庄子。
天岚山山脚下有一座城镇,虽然人口只有十几万,但市井间也算繁华热闹。
桐桐和小白如鱼得水,揣着陆擎给的零嘴钱,在长街上跑来跑去,什么小玩意儿都想买。
苏酒和萧廷琛跟在后面,她轻声道:“出来时看见了司空辰。”
萧廷琛握住她的手,“说了些什么?”
“原以为他是来求医的,可他却说,他是来求死的。”
萧廷琛低头,认真地与她十指相扣。
那日金陵城大战,苏小酒并不知道其中细节,也不知道司空辰曾提起,用南疆皇血复活的人,会产生巨大的后遗症。
而那个所谓的后遗症,是永生。
四面八方都是百姓,明明热闹非凡,但不知为何苏酒却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慢慢凝固,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她迟疑地望向萧廷琛,“死亡是很简单的事,司空辰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求死呢?”
“不知道,他本来就是个疯子。”萧廷琛翘起薄唇,从摊贩手上买了串冰糖葫芦递给她,“尝尝?”
苏酒心慌慌的,根本没心思吃糖葫芦。
萧廷琛笑笑,垂下眼帘自己咬了一颗,漫不经心道:“挺甜的,妹妹应当喜欢,尝尝吧?”
苏酒不开心地推开他的手,小脸拧巴,“司空辰作恶多端,甚至害你丢了一条命,实在可恶。我真是不明白,你这些天怎么还能与他好好相处。”
萧廷琛叼着一颗糖葫芦,当街捏住苏酒白嫩下颌,直接送进了她嘴里,“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何况我这一生受他影响很大,教养之恩,终是不能忘的。”
苏酒抬袖掩住嘴,勉强吃下那颗糖葫芦,小脸皱成了一团,“好酸呀。”
“酸吗?”萧廷琛挑眉而笑,“妹妹在身边,我尝着什么都是甜的。”
苏酒不肯再吃那串糖葫芦,萧廷琛自个儿吃得高高兴兴,“等过几个月回到长安,再给妹妹买不酸的糖葫芦好了。那时正是夏秋季节,瓜果丰收,妹妹想吃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