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拈起一枚端详。
须臾,她平静地放下糕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制作糕点的食材和水质不是故乡的,那么厨艺再好,也做不出故乡的味道。君王还是把人放了,莫要为难人家。”
陆执咬了咬嘴唇,不大情愿。
见苏酒果真不吃,他心里有些怒意,“姐姐如今成了我的女人,也该试着接受我的好。我容许姐姐时常提起萧廷琛,那是我大度,可姐姐该有自知之明!”
苏酒看着他。
少年金冠墨袍,姿容清隽夺目,是翩翩如玉的美好模样。
只是眉目间蕴着戾气,瞧着多了些薄命之态。
明明是困住她的人,可是不知为何,每每对上这样的陆执,她都生不出恨意。
她在心底叹惋,伸出手轻轻触摸少年的头发,“总有一天,我要回家的。这场战役的结局你我心知肚明,我究竟是谁的女人,你我同样心知肚明。陆执,别再执迷不悟了。”
被像是弟弟般宠溺摸头,陆执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霍然起身,抬脚踢翻几案,冷笑:“我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鬼狱的人世世代代都在努力,我们怀抱着必胜的信念报复中原,所以胜利的自然会是我们!至于你,你以为贵妃的封号,只是封着玩儿的吗?苏酒,萧廷琛这个时候必然已经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猜,他会怎么想?!”
苏酒沉默。
瓷盏和碟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上好的花糕滚落满地,引来宫中一条袖犬,忙不迭吞咽起来。
苏酒没再管暴怒的陆执,只偏头看袖犬吃东西。
不过一时半刻,袖犬忽然呜咽一声,嘴角渗出乌黑血液,倒地一命呜呼。
她愣了愣,急忙捡起一块花糕,掰开了细细查看,才惊觉这花糕被人下了毒!
她诧异地望向陆执,一时竟不知是有人要害自己,还是要害陆执。
陆执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锁眉道:“怎么了?”
苏酒把事情说了一遍。
陆执尚未发话,又有宫女急匆匆闯进来,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君王,程将军,程将军他……他没了!”
寒风骤起。
苏酒始终悬着的心,悄然放进了肚子里。
她悄悄望向陆执,少年面色凝重,显然没料到程锦衣会突然死掉。
虽然程锦衣效忠的是妃家,可他毕竟是鬼狱不可多得的将才,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自家梅花林里,未免可惜。
陆执沉声:“扶朕去宴饮会场。”
宫女胆怯称是。
苏酒独自立在小山亭外,目送陆执沿着陡峭的台阶下去。
寒风卷起她天碧色的裙裾,重重堆纱犹如碧波荡漾,似是乍起的波澜。
她抬手扶了扶云髻步摇,远远眺望乱成一团的梅花林,鬼狱上京城,恐怕要不安宁了。
……
九龙殿玉暖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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